江倚风之前看过了一遍,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倒是叶露薇她是很兴奋的,一直抱著老公的胳膊,全程认真。
投影仪是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两个人並没有太多的交流。
到最后高潮部分的时候,江倚风明显感觉到了抱著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在用力。
她是因为电影中男女主角的拉扯情节而紧张。
但江倚风却感觉自己的心臟也在被她扯著。
那种极度克制的压抑心情是真的让人感觉苦涩。
直到他的嘴里被塞了一颗焦爆米。
还有一句含著笑意的话,“怎么感觉你比主角还紧张,代入自己了?”
焦的甜味进入口腔,似乎將压抑的苦涩冲刷去了一些,江倚风伸手捏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直到电影最后播放结束。
臥室的灯被打开。
江倚风也没有鬆开她的手。
“手都出汗了。”叶露薇提醒了一下,他这才慢慢鬆开了手。
“电影蛮俗套的,下次找一个好看的。”
她看了一眼评分,8.6,也不知道是怎么刷上去的。
江倚风看她表情轻鬆,坐直了身子∶“你觉得俗套吗?”
“嗯,如果我是编剧,我就在最后留个刀,男女主只能隔著时光,记得对方却没办法到达彼此身边,隨著时光流逝,两个人的记忆也逐渐淡去,忘掉彼此的这种结局,否则怎么对得起前面那么温馨的铺垫。”
欲抑先扬。
这样话题度拉满了,票房肯定也是噌噌噌的涨。
“不能相见就算了,还要忘记,这一招太狠了。”
“电影嘛,总要夸张一点。”
“那如果我是男主,我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你……”
叶露薇將爆米桶放在一旁,察觉到了江倚风情绪的不对劲。
换做是平时,他想的刀子可比自己狠多了,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感性。
“不会。”叶露薇摇头,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因为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味道。”
她用力將他带了过来,“而且你也不会离开。”
她说著,话头顿了顿,“总不能你告诉我,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吧?”
江倚风的眼神一怔。
温柔和曖昧一样,总是能击溃人脆弱的理智。
他深吸了一口气,摊牌∶“我……是。”
叶露薇眯著眼睛,鬆开了环著他脖子里的手,捧住他复杂表情的脸。
江倚风捏了捏拳头,拨掉她捧著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想再隱瞒了,你也不用再去查,去自我怀疑,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手术方案是我策划的,手术的主刀医生也是我,外骨骼也是我从国外找人带回来的,岳琦是我这次手术的合作伙伴,是我让她帮忙隱瞒你的。”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甚至於到最后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他咬了咬牙∶“我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甚至我都不是你记忆里的江倚风。”
说完这一大堆,紧绷了一下午的弦终於是鬆了。
原来,坦白是这样的轻鬆。
叶露薇靠在床头,看著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她陷入了沉默。
原本所有的猜想都被验证且合理的串联起来,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算是欣喜,还是其他什么复杂的。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但江倚风却是咬了咬牙,拒绝了拥抱。
“我知道这件事你现在可能无法理解和接受,我已经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你了,我没有隱瞒,你需要时间消化,我也需要时间冷静。
如果你无法接受,那也请你等第二轮手术结束后再说。”
其余的选择权交给她,唯独手术不可以,治疗已经开始,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最后的干细胞植入。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却发现门的位置被希望拦住,一长条的猫挡的很紧。
“乖。”他俯身,將它捞起来放到了一旁,开门走了出去,门被隨手带上。
江倚风来到了园里,他去了番茄棚。
这里保温很好,番茄苗都在温室里成长著,有几株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子。
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吃到了。
如果那时候他还能在这里的话。
想到这些,他站起了身,环看著整个园,这里真的被他改变了好多。
踩著薄薄的积雪,他走向了那里的鞦韆椅,抹了抹椅面,他坐了上去。
他靠在那里,望著漫天繁星,眼前闪过过往经歷的种种。
走马灯了?
走马灯好呀,走马灯,真走了,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纠结了。
他笑。
別人都是在大场面上掉马甲,盛大登场。
他倒好,看了一部电影把马甲掉了。
仔细一想,他也没有人家別的主角那般力挽狂澜的能力,他只会做个手术,种个番茄,养个猫,说点掉渣的土味情话。
似乎这种掉马甲的方式倒也挺適合呢。
吱呀吱呀,是鞦韆晃动的声音。
吱嘎吱嘎,是鞋底踩过积雪的声音。
一条羽绒服扔到了他的身上。
“我说你是小媳妇,你还不信,哪有大男人一吵架就往外跑的?”
耳边是温婉的声音,还带著几分调笑。
江倚风睁开眼,他看到叶露薇站在那里。
她自己穿上了外骨骼,这东西的佩戴並不难,一点一点还是能够做到的。
两条拐杖支著她的身子。
希望从地上一个大跳踩到了江倚风怀里,似乎是报復刚才拦路失败的不满,將爪子上的积雪往他的身上擦著。
“我倒是很感谢这个外骨骼,要不然,想过来追你都费劲。”
叶露薇完后,呼出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从嘴里飘出,散在空中让她的脸看上去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还愣著干嘛,我这样支著很累的,还不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