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眷的诗文,不同於看那些学子的。
太子大多只是隨意扫过,偶尔称讚一句遣词不错,便將手中诗文分出去。
只是读到其中两张时,略微顿一顿,留在了手边。
“三郎你看看。”
谢云章仔细读了前头每一篇诗文,似是而非,觉得像,又不是很像。
正苦恼著,也只能接过被太子留下的两份。
看了第一张。
他说:“好,有前朝女词人之遗风。”
手中那首釵头凤,填得韵律齐美,立意也美,一眼便能看出此女饱览诗书,才情也颇为出眾。
但,也不是很像她。
谢云章再去看第二张。
这是首定风波,填得很……特別。
若非知晓手头这些都是女眷写的,把这首定风波混进一眾学子的诗文中,恐怕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视野开阔,立意豪放,用词倒是婉约。不像个久居深闺的女子。”
太子点点头,却又笑道:“你不觉得,这词风很是眼熟。”
谢云章再读一遍,“是有些。”
太子意味深长道:“像你。”
像他。
谢云章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怎么会像他?
今日没带姐妹来,那边唯一和自己有牵繫的,只有他的新婚妻子。
从一个人的诗词,往往能窥见她的心。
谢云章读了一遍又一遍,这几日与她相处,抓心挠肺,恨她不够贤良的时候有太多太多。
却不知,原来她的心是这样的。
很……宽广无拘。
他望著面前纸页出神,身边太子已在行赏。
“孤以为此二首为最佳,便赏这釵头凤珐瑯髮釵一支,这定风波嘛……宫中匠人新制了个样,名为金蝉玉叶,便赏这个吧。”
谢云章將那落了款的角落折出来。
席间也有年轻妇人参与的,多在姓氏前冠了夫姓,落下“某某氏”。
可他指腹边两个字简单明了,就是“闻蝉”。
太子还赏她金蝉玉叶,好不应景。
也有人凑过来看她写的词,谢云章却始终攥在指尖,不肯递出去,唯恐遗失在哪个男人手中。
等他们都聚过去看另一首了,他才悄然叠了,隱入袖间。
屏风另一端。
谁都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谢夫人,竟与上京才女齐婉贞,打了个平手。
两人立在人群的最后头,相视一眼。
闻蝉坦然道:“我没有贏,却也没有输,还请齐小姐说到做到。”
齐婉贞显然很意外,可眼底对她的兴味却更浓了。
“我想看看你填的那首词。”
“请便。”
很快丫鬟们便將纸页叠放好送回来,眾人各自认领,独独闻蝉两手空空。
一问,丫鬟便道:“谢夫人那一张,似乎被谢大人拿著,您回头自己找他要吧。”
妻子写的词,被丈夫拿著,原先不稀奇。
可这话落到满腹不忿的罗琼仪耳中,却顿时变了味道。
“我说谢夫人这般能耐?別是在上头打了暗號,叫人求来太子青眼的吧?”
无他,说谢云章为她舞弊。
就连身侧的齐婉贞,都投来將信將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