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快打住!”叶擎苍一听“做饼”二字,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糟糕的回忆,“你那叫饼吗?青鸞啊,你烙的那玩意儿,梆硬!扔出去能当暗器使,砸人脑袋上能起个包!上次你非要给你娘『露一手』,结果要不是你娘在旁边盯著,和面、调火候都帮衬著,就凭你那『手艺』,咱府里的麵粉都得让你糟蹋光了!”
叶青鸞被父亲毫不留情的揭短说得哑口无言,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她小声嘟囔著,试图找回点场子:“那……那我也不止会舞枪弄棒啊!我……我也读诗书,作……作过不少诗呢!”
“作诗?”叶擎苍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眼睛都瞪大了,隨即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青鸞啊,你作的……那也叫诗?”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用一种极其夸张的、抑扬顿挫的腔调开始朗诵:
“其一:铁马踏破贺兰缺,银枪挑落北斗星!胡虏闻风皆丧胆,本將挥师定太平!”
念完,他斜眼看著女儿:“贺兰『缺』?贺兰山那是『闕』!枪挑北斗?这气势倒是有了,就是有些狂妄啊闺女!”
不等叶青鸞反驳,他又摇头晃脑地念起另一首:
“其二:北风捲地百草折,营中將士裹厚袄。將军夜巡火把明,冻得鼻涕掛嘴角!”
念完,他自己先忍不住噗嗤笑了:“这……这倒是写实!可这『鼻涕掛嘴角』……青鸞啊,你这诗,倒是能让將士们乐呵乐呵,解解闷儿!可要说文採风雅……咳咳……”
叶青鸞被父亲夸张的模仿和犀利的点评说得面红耳赤,刚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下巴都快戳到胸口了。她闷闷的声音从马背上传来:“我……我知道我的诗没……没有陈锋的好……但,但也没那么差吧……”
叶擎苍看著她这副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强忍著笑意,只从鼻孔里哼出两个意味深长的字:
“呵呵……”
叶青鸞:“……”
父女俩就这样一路拌著嘴,打趣著,一路朝著冀州城的方向行去。官道上,只留下清脆的马蹄声和叶擎苍偶尔忍不住发出的低笑声。
……
送走了叶家父女,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春日午后慵懒的阳光。
陈锋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宿醉后的脑袋还有些隱隱作痛。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按上了他的太阳穴,力道適中地揉按著,带著淡淡的皂角清香。
“夫君,”林月顏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拂过心尖,“你……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去京城了吗?”
陈锋闭著眼,享受著妻子的按摩,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怎么?你不希望为夫去?”
林月顏闻言,按摩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奴家……自然是希望夫君能展翅高飞,一展抱负。”林月顏的声音依旧柔和,却有些低落,“只是……金陵城,终究不比这乡野。”
她走到陈锋身侧坐下,清澈的眼眸望著他:“夫君才华横溢,此去必定能大展宏图,但毕竟……毕竟在朝中並无根基,骤然拿著那什么『求贤令』入京,如同稚子抱金行於闹市,难免遭人眼红、嫉恨。”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还有叶叔说的……柳丞相。听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物。夫君若依附於他,岂不是要捲入那些……朝堂爭斗?奴家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刀剑无眼,可那朝堂上的明枪暗箭,怕比刀剑还要凶险万分……”
“夫君,奴家知道夫君心繫天下苍生,想为这大乾百姓谋求一线生机。”林月顏柔声说著,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奴家也知道,夫君曾感嘆百姓疾苦,渴望改变这內忧外患的局面。可……可朝堂之上,並非夫君想像的那般简单。一著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復。奴家……奴家只愿夫君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