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提笔给他写了份介绍信,然后甩给他,说道:“独门独院?你小子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现在城里头,能找出一个完整空著的院子,我刘字倒著写!”
张仲民看了一眼上头写的位置相对独立,便於集中管理这几个字,赶紧给他师父塞了两包烟。
“谢谢师父。”
“以后少拿这事儿来烦我,我就谢谢你了。现在能划拉出来不跟几十户挤一个茅坑的房子,就算是独立了!还要两处?哼,你小子就等著大出血吧,不然?就算你祖宗显灵!”
“师父,我懂我懂,等会儿您不跟我一块过去啊?”
刘大山眼珠子一翻,“我怕我这张老脸不够人家当面啐的,能给你写这封信,已经是把老朋友那点情分都押上了,他要是看了以后,不骂我蹬鼻子上脸才怪,你还想让我去帮你当面提?你小子自己滚去,是死是活,看你造化。”
这种地方可能真的不好找,师父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那师父您先忙,我自己去了。” 说完,他拿著信就一溜烟跑了。
刘大山盯著他背影,骂了句,“臭小子。”
张仲民打听到东城区的房管所以后,熟门熟路的塞烟,然后拐进后院的小门。
这里比前头办事大厅清静多了,他直接找到后勤股的办公室。
门虚掩著,他敲了敲,里面传来一声,“进。”
“程股长,您好!打扰您了!”
张仲民把刘大山那封信递过去,说道,“我是红星轧钢厂採购科的张仲民,刘大山师父的徒弟。”
程祥接过信后,慢条斯理地展开。
他看得极慢,在里面几个標註的个字上,似乎还多停顿了两秒。
看完以后,他把介绍信往桌上一拍。
“这是他刘家在骡马市开大车店那会儿呢?想划拉哪块地就划拉哪块?一张破纸就想从我这抠出两处清净地儿来?我看他是老糊涂了,脑子让门挤了,让狗给啃了。”
张仲民被这火力惊得一愣,但隨即心里反而踏实了。
这骂声里透著的不是拒绝,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关係之间才有的,那种又给老子出难题的抱怨。
程祥骂够了刘大山,才把炮口转向张仲民。
“还有你小子,跟著他学点好不行?尽学这些歪门邪道。几十年了,就惦记著用以前的老交情来坑老子。”
张仲民赶紧赔笑,“程叔,您消消气,来之前我师父就说了,这事儿啊除了程股长,满四九城找不出第二个有这本事的能人了,就是让您受累了,他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才不好意思过来的。”
“少给我灌那些迷魂汤,我看你小子就跟他学会了,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一套。”
他从柜子里,找出两本册子来,“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去玉皇大帝那给他批块地,狗屁倒灶的要求,尽给我找不自在。”
翻到某一页,他把册子转向张仲民。
“炮局胡同那儿有两间破屋,原是后隔出来的小仓房,各自开了个狗洞似的门对著胡同,勉强算两处,一个十二三平带个耗子洞大的天井,另一个就十平出头,光禿禿跟个火柴盒似的,屋顶漏风漏雨,墙皮一碰掉渣,没自来水,得去胡同口跟几十號人抢水管子。”
炮局胡同原是监狱管理用房,解放后归房管所。
“这他妈的算相对独立了吧?爱要不要,不要拉倒,老子还省心,省得看刘大山那张老脸。”
张仲民听后赶紧说道:“要,必须要,程叔您真是太神了,我师父知道您给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不定怎么感激您呢。”
程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依旧是那副老子吃了大亏的表情,但手上的动作没停。
他拿起钢笔,在房源登记册上地址旁边签了个名,又写了个日期,连同刘大山那封罪证信一起丟给张仲民。
“拿著去前头找小李办手续去,交上钱以后,就搬过去住就行了。”
张仲民赶紧跟他要了个地址,准备给他送点张家村特產。
以后进城的人多,麻烦人的地方肯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