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代替观里那些年长的道姑,成了香客口中的“神算子”。
她算的卦多,得的卦钱也多。
这便让观里其他的道姑不满了。
其中又以緲静最是愤愤不平:一个在观中修行的居士,竟鳩占鹊巢,占著她们的地挣钱。
於是,趁住持緲华道长下山,又逢月末安澜性情大变,而萧墨又不会上山来,緲静动了手。
她先设计让香客看到安澜暴戾疯癲的样子,嚇走香客,喝退观中其他人。
又藉口安澜是要妖孽,联合另两个道姑,將安澜打晕绑在后山树上,借做法事逼出妖孽,想一把火烧死安澜。
生死关头,安澜甦醒唤来群蛇,喝住了緲静。
她又大声召唤,林中群兽出没,群鸟乱飞,终於引来了观里其他人。
可火势太大,道姑们都不敢进火海相救。
直到来给安澜送书的萧墨出现。
他不顾一切地衝进火海,在浓烟里,將已被火烧伤的安澜抱了出来。
仿佛四年多前的旧事重演,安澜这一场伤又足足养了快三个月。
期间,緲华道长重罚了緲静和其他两个道姑,將三人逐出玉清观。
萧墨更是收了一贯的好脾气,毫不客气地以试图杀人的罪名,將三人移交京兆府。
冬日雪落下的时候,萧墨来玉清观看安澜。
见她瞧著纷纷扬扬的雪出神,便问她在想什么。
安澜说:“我想离开了。”
萧墨一愣,问她要去哪里。
安澜回:“岭南。我不喜欢雪,听说那里不下雪。”
萧墨沉默许久,才道:“等你养好了伤,我便送你去岭南。”
离开前的正月十五,萧墨带安澜去帝京城里看灯。
各式各样的灯,照亮了一条又一条的长街,好似天上星河落人间。
安澜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夜景,一时看出了神。
萧墨瞧著她脸上的欣喜沉醉,嘴角的笑容却泛起了苦涩。
原来,他习以为常的景色,在她眼里竟然如此珍贵。
今日的灯会,大抵便是他们一起瞧的最后一场吧。她此番去了岭南,从此山长水阔,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宝马雕车,凤簫声动,玉壶光转,夜色璀璨迷离。
人越来越多,一不留神,两人便走散了。
安澜在人群里找了一圈,並未找到萧墨,便也不找了。
找个角落,安静坐著,抬头看漫天绚烂的烟。
景很美,但与她並无干係。
热闹与喧囂,都是別人的。
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
“安澜!”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一回首,便瞧见了萧墨著急的脸。
安澜站起身来,下一瞬间,她便被拥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
“嚇死我了,你去哪了?”
萧墨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萧墨剧烈的心跳,在她耳边如擂鼓。
安澜眼中迅速晕染开一片氤氳。
萧墨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漫天的烟。
可藏在他的身下,她却觉得仿佛找到心安的归处。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呀。
安澜伸出双臂,轻柔却又坚定地环住了萧墨的腰:“没去哪里,我在等你啊。”
时光变得轻盈起来。
春日迟迟,春景熙熙,又是一年桃红柳绿。
萧墨每逢初一十五,就往山上跑。
安澜也不再提去岭南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