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恩双目圆睁,召唤的声音和动作戛然而止,浑身僵硬——他想逃的,可明舒在身边,他便强忍著恐惧,不敢动弹。
“別怕。”明舒伸出食指,轻点陈恩的眉心。
浑厚的清气涌入陈恩体內,战慄的魂魄顿时平静了下来,恐惧也隨之大减,他听见舒温和的声音:“继续。”
陈恩依言。
这一次他召唤时,丝丝缕缕的清气朝四面八方飘去,草丛里、树枝上、河流里……大大小小的蛇都出现了。
陈恩又尝试了几遍,才控制著蛇朝州牧府的方向游去。
蛇太多了,恐惧隨之递增。
“闭上眼睛,清除杂念,只听自己的声音。”明舒柔和且坚定的声音传入耳中。
陈恩照做,周遭的一切迅速消散。
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人。
有她在身边相助,他不必害怕。
*
州牧府外,楚青时已经快压不住暴怒的脾气:“真是岂有此理!焦成贤这个混帐东西……”
正欲继续往下骂,便见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无数条蛇,像一个个英勇无畏的士兵,爭先恐后地游进州牧府。
楚青时不禁转头看向一边,忽然意识到只有傅直潯一人来了,所以——
“这是……灵微真人的手笔?”他压低了声音。
傅直潯这才明白,明舒和陈恩方才神秘兮兮地谋划什么。
她是怕陈恩这样的能力,被人覬覦?
呵,倒是挺替这小子著想的。
傅直潯没回楚青时的话,只道:“等里面的人逃出来,便可以攻进去了。为避免蛇攻击我们的人,可先將蒜泥涂抹在身上。”
两人说话间,州牧府里传出了惊恐的叫声。
紧接著,惨叫声连连,想来是遭到了群蛇的攻击。
群蛇源源不断地从门缝、从墙头游进去。
饶是楚青时这样上过战场的人,也瞧得头皮发麻,更別提州牧府里面的人,直面这么多可怕的蛇。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州牧府里一片嘈杂。
有火光亮起,浓烟滚滚,想来是里面的人受不了蛇,用了火攻。
可惊叫声不绝,想来此法无用。
终於,偏门被打开了,有人试图夺门而逃。
就在这时,第一批抹好蒜泥的士兵攻了进去。
看到满地的蛇,士兵们也是诚惶诚恐,不过好在他们事先做了准备,蛇自动避开了他们。
如此,一批接著一批的士兵攻入州牧府。
小半个时辰后,蛇如潮水一般退去,州牧府也被楚青时的將士彻底攻破。
除了工部尚书宋长亮,其余的二十几位官员都获救了。
“焦成贤那个龟儿子,蛇一进来,他就带著宋大人跑了!这府邸里肯定有密道!”吏部员外郎恨得牙痒痒。
楚青时当即吩咐人去查密道。
傅直潯则审问州牧府的下人,命那人带他去焦成贤的臥房。
吏部员外郎一头雾水:“去臥房做什么?焦成贤不是从臥房跑的啊!”
等傅直潯回来,明舒跟陈恩也来了。
傅直潯將几根头髮交给明舒:“应该是焦成贤的,他跑了。”
明舒二话不说,取出符纸和硃砂,將头髮烧后与硃砂混在一起,又迅速用混合之物在符纸上画了一道符。
清气一注入符纸,黄符便飘了出去。
明舒对楚青时道:“派人跟著符纸追。符纸停下的地方,就是焦成贤藏身之处。”
楚青时立即照做。
吏部员外郎看得有些懵:这都行?
只是,焦成贤的下落还没传来,天又下起了雨。
电闪雷鸣,天地之间晦暗如黑夜。
一眾臣子心中沉重,谁都清楚暴雨对於如今的朔州来说,意味著什么。
吏部员外郎也不知是哪两根筋搭对了,突然对楚青时道:“世子,你今日这么往朔州百姓头上扣黑锅,是早料到大雨將至,这才找藉口遣散他们的吧?”
楚青时想了想,当著眾人的面道:“这是傅大人想出来的法子。”
眾人吃惊地看向傅直潯。
此次治水救灾,由工部牵头,其余五部以及钦天监、太医院、僧录司、道录司都出了人,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各个衙门都要出人出力,有事別想推卸责任。
但翰林院的人跟著来做什么呢?
起初眾人以为是皇帝派来监督他们的。可一路上,这位傅大人几乎不与人打交道,如果不是长相过於出色让人难以忽略,他实在像一个隱形人。
后来,他的博学又让人觉得,皇帝派他来是为治水提供行走的书卷。
直到这一刻,楚青时竟说这么重要的决策,是傅直潯建议的,他只是照做,眾人便不得不重新审视傅直潯了:
这位傅大人,莫不是皇帝打算委以重任的新人吧?
因为资歷浅,所以就特地派来治水,只要立下功劳,皇帝就有理由让他青云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