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恩也跟著哭了出来。
若说之前他並不太懂功德和愿力是什么,这一刻他彻彻底底地懂了。
可激动之余,两人也不禁焦急:这么多碎魂,怎么收集呢?
突然间,清虚想到楚青时押太子过来时,交给他的那串一百零八颗小叶紫檀珠子。
那是由得道高僧加持过的法器,有定魂凝神功效!
他赶紧取出珠子和虞山大印。
丝丝缕缕的清气,牵引明舒残碎的魂魄,將之尽数送入紫檀珠子里。
当再没有碎魂的光亮时,那些亡魂也一层层散去。
陈恩不知哪个亡魂是萧启松,也看不见他在哪里,可他仍是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给祖父磕了三个头。
清虚手捧珠子,也行了道家大礼,感激亡魂送来明舒的魂魄。
傅直潯不知何时出现,目光死死盯著清虚手中的珠子。
她的魂魄……回来了。
她能活过来!
“补魂术……”傅直潯的声音有些发抖。
清虚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从大喜之中冷静下来:“师父教过我补魂术,可我从来没使过……”
“没把握?”傅直潯面色紧绷。
清虚只能实话实说:“补魂术仅仅是將魂魄补全,即便能成功,我也没法让师父的魂魄与肉身重新合二为一。”
清虚越说越丧气,“人要活著,肉身、魂魄、阳寿,三者缺一不可啊……”
陈恩急道:“把我的阳寿分一半给明舒!”
清虚嘆气:“不是缺阳寿的问题,我也能把阳寿给师父,可如何把三者融为一体呢?这事虞山派的典籍里没有,你们陈家有吗?”
陈恩用力点头:“有,七星续命术!”
清虚心头一亮,他怎么忘记这个术法了?
心中又升起了希望:“那我用补魂术补好师父的魂魄,你再用七星续命术將身、魂、阳寿三者融合!”
陈恩自然是一口应下。
然而,事情並不如预想得那般顺利。
第一步的补魂术就没成功。
清虚用阵法將明舒的碎魂禁錮在屋子里,接下来便是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从天色刚黑,到东方发白,整整一晚过去了,碎魂依旧是碎魂。
从前看明舒似轻而易举地將魂魄补完整,还以为这些术法並不难,原来只是她天赋强、修为高。
清虚又挫败又焦灼。
可心越急,补魂术却施得越发糟糕。
原本已能稍稍凝聚一些碎魂,到最后无论清虚怎么努力,碎魂竟都纹丝不动。
陈恩没有阴阳眼,对补魂之事无能为力,只能劝清虚:“缓一缓吧,你这么使劲也不是个办法,我感觉明舒的魂魄气息在减弱。”
清虚陡然一惊,定睛细看,嚇得心跳骤停。
他一直专注於补魂术,所以没注意,经过了一夜的碎魂明显黯淡了许多。
他顿时明了:明舒的碎魂已濒临烟消云散,是將士们用愿力重新给予了碎魂力量,但这些力量也是会隨时间消失的,而一旦消失,碎魂就彻底散了。
也就是说:他並没有多少用於补魂的时间!
想到这里,清虚不由后怕起来。
若非发现及时,他真是以死谢罪都对不起她师父!
“怎么办?我的补魂术似乎不行……”清虚道长绝望地將十指插进发里。
傅直潯等了一夜,见两人如此,不必问也知情况不妙。
不过,他想了一夜,已经有了决定:“把音音的魂魄收进佛珠里,撤了阵法。”
清虚当即照做,他不敢再拿明舒碎魂做尝试。
“休息一个时辰,儘可能多地恢復体力和修为。接下来,一切照我说的做。”傅直潯说完这些,便离开了屋子。
他去找了赵伯:“替我施针,我要在一个时辰內恢復至少七成的修为。”
赵伯一听当即皱了眉头:“强行恢復修为极伤身子,少主你本就受著伤,不可!”
傅直潯声音有些喑哑:“没有时间了,音音她等不了……”
赵伯脑中一个激灵,突然明白傅直潯要做什么了:“你不要命了吗?!”
一口回绝,“我不干!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著你去死!”
傅直潯:“你不帮我恢復修为,我也要救她。”
赵伯气得差点跳脚:“那你替少夫人考虑过没有?你救活了她,你却出了事,你让她一直活在对你的亏欠里吗?”
傅直潯沉默了下,淡淡道:“我就是要让她亏欠我,我要她心甘情愿跟我同生共死啊。”
赵伯面色发黑,只想骂他“有脑疾”。
可骂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