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洛丽丝，你父亲的死，我深表遗憾。”

烛火在青铜吊灯上跳动著幽蓝的光晕，长条餐桌铺陈著一条绣著血月的华丽桌布。

德洛丽丝的银质餐叉突然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暗红色葡萄酒在杯中泛起涟漪——

贾马尔·威廉的话语就像往血池里投入了烧红的铁块。

他摩挲著座椅上的暗红把手，烛光在他半边脸颊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他的声音充满了慈爱般的温和，又带著深深的歉疚。

“谁也不知道，风暴学派的人会突然出现！”

德洛丽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某个雨夜，父亲书房里飘著苦艾草的味道，羊皮纸上还摊开著未完成的《血咒净化论》……

贾马尔·威廉的声音在石厅內迴荡，带著一种刻意营造的悲悯：

“我们的聚会如此隱秘，却被大批风暴骑士包围。”

“大家很难不去猜测，有人出卖了我们！”

他说到这里，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德洛丽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当他的视线落在德洛丽丝身旁的罗恩身上时，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在感知什么。

短暂停顿后，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显然，他没有从罗恩身上感受到风暴骑士那种独特的波动。

德洛丽丝这时候沉声开口，语气坚定万分：“我父亲从不会出卖任何人！”

“我当然知道，你父亲是个正直有荣誉感的人。”

贾马尔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他不会出卖任何人！”

但紧接著，他话锋一转，声音中带著一丝刻意的惋惜：

“但你父亲，是我们当中，唯一的『素食者』！”

德洛丽丝听到『素食者』这个词，发出了一声冷笑，像是冰刃划过玻璃：“哼，『素食者』又怎么了，『素食者』就一定是叛徒么？”

她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视著贾马尔。

这个时候，卡米拉正喝著杯中的暗红色液体——但那绝不是和德洛丽丝杯子里一样的葡萄酒。

“『素食者』並不一定就是叛徒，这不是关键。”

“关键在於，你父亲和我们不同！”

贾马尔向德洛丽丝耐心解释道，像一个长辈在向晚辈灌输自己所领悟的真理。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害怕的，就是『异类』！”

“为什么我们血族巫师会被那些所谓的正神教会打压？”

“就是因为，我们与他们不同。”

“我们血族巫师，因为拥有超凡的力量和与眾不同的生活方式，早已成为了那些所谓正神教会的眼中钉，被他们视为威胁。”

“我们在他们眼中，是『异类』！”

“而当你成为別人眼中的异类……”

“那么不管是做什么，是怎样的人，都不重要了。”

“你正直也好，邪恶也罢，你的一切所做所为，都会被打上『异端』的標籤。”

“你哪怕好心到把是所有家產都捐给他们……別人也只当你是別有用心有更大的图谋。”

“你只会遭到他们不断地排挤、打压，甚至……”

最后那个词，贾马尔没有说出口。

似乎不想触及德洛丽丝的伤疤。

罗恩听著贾马尔的话，不难猜到德洛丽丝的父亲因何而死。

而德洛丽丝不可能因为贾马尔这几句说教就释怀心中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