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铺探出个圆脸妇女,怀里抱著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兄弟也是去广川的,俺们也是,孩子他爹在广川部队。”
林哲友善地笑了笑,正要答话,过道里传来洪亮的声音:“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穿著褪色军装、缺了左臂的老者挤了过来,右手里拎著个网兜,里面装著铝饭盒和搪瓷缸。
“老同志,您这是..:”林哲起身相让。
“5號中铺!”老者爽朗地回答,浓重的山东口音震得车窗玻璃微微发颤,“抗美援朝下来的,去广川看儿子!”
他警了眼对面下铺的干部,“不像某些人,坐个火车还绷著阶级斗爭的弦。”
干部模样的人冷哼一声,把菸头按灭在窗边的菸灰盒里。林哲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
车厢连接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著呢子大衣、梳著油亮背头的年轻男子挤了进来,
手里提著个上海產的皮革旅行包,操著浓重的沪语口音:“借过借过!阿拉格只铺位在啥地方?”
圆脸妇女怀里的孩子被吵醒了,哇地哭了起来。背头男子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颗大白兔奶:“小阿弟勿要哭,吃。”
孩子母亲警惕地把推开:“俺们不兴吃这个。”
林哲出去逛了逛,看看有没有上次认识的车长在,还没有走到车头,就被拦住了。
回到车厢时,林哲发现气氛有些紧张。上海来的背头男子正和退伍军人爭论著什么,
保密干部则冷眼旁观。
“同志你评评理,”退伍军人转向林哲,“这小子说农村公社食堂搞不好是干部能力问题,这不是反动言论是什么?”
背头男子急得沪语都出来了:“儂勿要瞎讲!阿拉意思是..:”
林哲適时打断:“老同志,您刚才说儿子在广川部队?是哪个单位的?我有个朋友去年调过去了。”
林哲转移了话题,同时从包里拿出几个苹果分给车厢里的人,都是空间里以前在港岛顺手买的。
保密干部接过苹果时,態度明显缓和了些:“你是哪个单位的?”
“第三钢铁厂,外出交流技术。”林哲笑著回答道,反正厂里的介绍信就是这么开的。
夜深了,车厢里的灯调暗了一半。林哲躺在狭窄的铺位上,听著铁轨有节奏的“咔嗒”声,思虑反而更见清洗,打开系统,继续自己的自適应飞轮矩阵的研究。
这次的研究林哲明显感觉到了难度,他猜想这是系统给自己设置了难度,以前可以给的提示和灵感都减少了,只能靠自己硬肝。
“鸣一—”火车突然鸣笛减速。林哲警觉地睁开眼,感觉到锅炉压力正在异常下降。
不一会儿,车厢里的暖气片开始变凉,熟睡的人们不自觉地裹紧了被子。
林哲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借著上厕所的名义向锅炉房走去,遇到了满头大汗的司炉工。
“老师傅,需要帮忙吗?”林哲装作偶然路过,“我是钢铁厂维修机械的,懂点锅炉原理。”
司炉工將信將疑,但眼下情况紧急,还是让他进了锅炉房。林哲快速检查了压力表和水位计,发现是给水调节阀卡住了。
他从工具架上选了把扳手,在司炉工惊讶的目光中,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问题。
“小伙子有两下子!”老司炉拍著他的肩膀,“哪个厂的?”
“第三钢铁厂。”林哲擦了擦手上的煤灰,“刚好我们厂用的也是这种型號的锅炉。
””
回到车厢时,退伍军人正坐在窗边的小椅子上抽菸。见林哲回来,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锅炉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