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梦也想不到，等来的，会是这样一道……

灭绝人性的旨意！

这不是惩罚。

这是屠杀！

这是要將整个西域，化作一片血腥的修罗场！

老福更是面如金纸，他瘫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著，裤襠处，一片湿濡迅速扩散开来，骚臭味瀰漫在空气中。

他，被活活嚇尿了。

李璘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他只是冷冷地看著那名侍令：“怎么？没听清朕的话？”

“不……不！臣！听清了！”

侍卫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巨大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更加狂热的崇拜和嗜血的兴奋所取代。

这才是他们的陛下！

这才是执掌大唐，君临天下的神武皇帝！

对敌人，就该如此！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什么仁慈，什么宽恕，那都是弱者的藉口！

“臣！遵旨！”

侍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重重地叩首，然后猛然起身，转身衝出了大殿。

大殿內，再次恢復了寧静。

李璘缓缓走到瘫软如泥的老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眼神中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漠然。

“老福。”

“奴……奴婢在……”

老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做吗？”

李璘淡淡地问道。

老福拼命摇头，他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

“因为，朕要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记住一件事。”

李璘的声音，钻进老福的耳朵里。

“朕的仁慈，很贵。”

“贵到，他们谁也付不起背叛的代价。”

“朕给过他们机会。当朕颁布『杀胡令』的时候，当朕派冉閔西征的时候，朕就已经告诉了他们，朕的態度。”

“是他们，自己选择了死路。”

李璘不再理会他，重新走回御案后，坐了下来。

他拿起一份奏摺，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西域的大捷，西域的哀嚎，对他而言，不过是宏大棋局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

真正的对手，还在中原。

他拿起那份由袁天罡呈上来的，关於五姓七望內部关係的密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滎阳郑氏，家主郑延祚，看似沉稳，实则贪婪短视，最看重家族在江南的盐铁生意。

范阳卢氏，当代家主卢奕，出了名的老狐狸，八面玲瓏，但其弟卢弈，却是个性情暴躁的莽夫，一直对兄长的谨慎多有不满。

清河崔氏，族中分为数房，內斗不休，其中以大房和二房实力最强，彼此视若仇讎。……

一个个名字，一桩桩秘辛，在李璘的眼中，都化作了可以利用的棋子和缝隙。

他需要做的，就是將袁天罡准备好的那些“饵料”，以一种最“恰当”的方式，投放到这些早已充满裂痕的关係之中。

“来人。”

李璘淡淡开口。

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太监，从殿外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传旨，右相李林甫，立刻进宫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