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队伍规模不小,除了王振河,主事张铭等一批从工部都水司精心挑选的干吏,还有一队百人的精锐京营兵士。
这些兵士盔甲鲜明,刀枪闪亮,他们不仅是护卫,更是皇帝特拨的执法队,象徵著秦思齐被赋予先斩后奏的司法特权。
恩师李立恆虽因身份敏感未曾亲至,却派了管家送来一尊寓意马到成功的玉马镇纸,寓意深远。
林静之与李文焕並肩而立,身穿举人襴衫,齐齐拱手,语气诚挚:“思齐兄此去,任重道远,定当披荆斩棘,功成凯旋!”
赵明远则挤到最前面,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兄弟,这里面是些熔铸好的金叶子,体积小价值高,应急时方便。
还有我赵家商號的最高等级信物,沿途但凡遇到难处,钱粮、人手、情报,只要你亮出此物,凡有我赵家商號处,必定倾力相助,绝无二话!”
白瑜没有多言,云舒也似乎感应到离別的气氛,挥舞著小手,喊著:“爹爹…早点回家…云舒想爹爹…”
秦思齐转身,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坐稳后,手臂向前用力一挥,声音沉稳而有力,穿透了清晨的薄雾:“出发!”
队伍在亲友们眷恋与期盼的目光中,直奔此次治河工程的第一块硬骨头,清江浦河段。
抵达清江浦时,此地正值春汛將至未至的微妙时期。
河水浑浊,水量不大,流速缓慢,部分淤积严重的河床已隱约露出水面,正是动工疏浚的黄金窗口。
但迎接秦思齐一行的,並非地方官员的热情配合与鼎力支持,而是一种隱形的怠慢、推諉与冷眼观望。
清江浦隶属淮安府,此地官员盘根错节,与漕运、盐务乃至地方豪强等利益集团关係千丝万缕。
他们早已听闻这位钦差年轻气盛,不按常理出牌,且手握重权,心中不免惴惴,又存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侥倖,试图用拖延和敷衍来试探这位钦差的底线与手段。
淮安知府直接称病不出,只派了个同知前来敷衍,提供的民夫名册漏洞百出,承诺的物料也以各种藉口迟迟未能到位,工地上只有零星一些被强征来的民夫。
秦思齐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没有住进地方官安排的奢华馆驛,而是行使“选任司道等官,俱许以便宜奏请委用”的特权。
直接绕开阳奉阴违的淮安府,以钦差名义,发文给临近的州县,徵调所有在吏部档案中有水利背景或实务经验的官员,无论其现任何职,即刻至清江浦听用,违者以抗旨论处。
同时,他让王振河、张铭等人,拿著令牌,从当地熟悉水情的老河工中,迅速选拔一批能干务实之人,充任基层吏员。
並许以“工程优异、恪尽职守者,事毕后可经考核,正式录用为吏”的前程。这一手,迅速搭建起了一个摆脱地方势力掣肘,直接听命於他的办事班子。
第二件事,更是石破天惊。直接行使“五品以下逕自拿问”、“六品以下逕自挐问”的司法大权。派出手下精干吏员,並由京营兵士持械护卫,拿著赵明远提前搜集的线索。
如猛虎出柙,直接闯入淮安府漕运同知以及清江浦当地几个臭名昭著的胥吏头目的家中乃至衙门籤押房,以“延误工机、帐目不清、贪墨工料”为由,当场拿下,丟入临时设立的牢房候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