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仪安心神不定,恍惚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县里周府的,又是在得知周宴之不在周府后如何来到的府城。
澜园的大门紧闭。
沈仪安思绪混乱,竟还有心思回想,他之前来过这里一次。
“你是谁?可有拜帖?如何敢私入澜园?”一老僕见门內进来了一位翩翩公子,忍不住问道。
沈仪安张了张口,声音从喉咙里压了许久,“我是你家公子的师弟,曾经来过。”
“且待我找人去稟告一声。”老僕道。
沈仪安道,“不必,我自己去吧。”
“誒?这位公子……”老僕腿脚不是很利索,眼见那公子大步流星,径直去了內院,额头急得直冒汗。
这公子也太无礼了,见远处一小廝经过,连忙摆手示意去稟告一声。
池塘中心,一座八角燕芸亭静立在那里。
四周水声潺潺,偶有几尾锦鲤跃出水面,带出了晶莹剔透的露珠。
丫鬟们站立在两侧侍候。
今儿个天气不错,云姣便让乳母將寧寧抱出来了。
石桌上放置了一方三尺小榻,实木製成,很是有些分量,围栏处雕刻著精美的牡丹图。
榻內垫了柔软的细,四周以锦缎围之,避免小孩子翻身时磕碰。
云姣手里拿著一拨浪鼓,鼓身鎏金紫檀所制,琉璃珠坠在两端,她轻轻摇动,声音清脆不刺耳。
“寧寧,寧寧你看……”
榻上的小人儿早就长开了,白嫩嫩的小脸上长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粉雕玉琢,一看便是个可人疼的。
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似乎是想要抓住那发出声响的拨浪鼓。
偏云姣此时逗弄心起,將手中的小鼓凑到寧寧面前,等她那小小的手伸过来时又坏心眼地拿开。
就这么反覆几次,让那榻上小小的人儿忍不住“啊啊”了两声,也不哭,像是在疑惑小鼓去哪儿了?
就在云姣又一次將小鼓伸过去时,说是迟那时快,寧寧晃动小手,竟准確抓住了鼓穗。
別看她人不大,劲还不小呢。
云姣“呀”了一声,没想到女儿还真抓到了。
周宴之在一旁闷笑出声,只觉得这一大一小,当真是可爱极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云姣瞪了那人一眼,扭过头去。
周宴之被那一眼看得心中酥酥麻麻的,连连討饶,“好嘛,是我不该笑。”
见那小娘子还是不理自己,又哄道,“不过我不是笑你,我是笑寧寧这么小,就这么聪明,看准机会一下子就抓住了,我这是开心……”
周宴之凑到女子身边,在其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小话。
忽然,也不知是说到了哪里,女子脸颊緋红,没忍住伸手捶了一拳身旁的青年,“你又浑说什么!”
周宴之顺势握住女子的手,笑了。
一时间,难言的氛围瀰漫在两人之间。
——
沈仪安闯进內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两人对坐在凉亭內,似是在交谈著什么。
男子正式他名义上的师兄——周宴之!
女子则是背对著自己,沈仪安虽不曾看到她的脸,但那熟悉的背影却让他眼眶禁不住发热。
他尝试著想要开口说话,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怪道这一年多,姣娘从不肯入他梦中,即便入梦也是匆匆离去,原是姣娘还尚在人世间!
沈仪安脚步沉重,迈出步子时却踉蹌了几下。
最近事情多,加上太子殿下南巡已到了青川府,与青都府一线之隔,事务繁琐,赤阳便被周宴之派出去和影一交接。
周宴之明显能感受到姣姣对他的软化,平时两人想处也已与夫妻无异,但他总想著姣姣能再喜欢他一点。
他小心思不少,姣姣性子羞赧,没有旁人在时才会露出几分真性情。所以刚刚他便將石竹和丫鬟等人都遣远了,至於寧寧?没关係,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呢。
一时间,竟没人发现沈仪安的到来。
云姣目不转睛地看著小榻上的寧寧,只觉得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