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入巷子深处,老者似有埋怨:“哎呀道友,你让我好等!”
陆昭看他额角隱有汗意,不禁莞尔。他已按时辰前来,实不算迟。
“是是是,陆某劳烦道友久候了。”陆昭自到碧霞后便重用了本名。
老者见他应了,不再纠缠,语速极快地说道:“一阶中品狼尸,我三十八灵石才拿下的,不多赚你,给四十灵石就好!你付了灵石,我便把傀儡还你!”语气透著急切,像是怕陆昭反悔。
陆昭微微一愣。倒不是价格离谱,这价格也算公道,而是头回遇上交易时主动报实价的。观其神色急切笨拙,不像做戏。
略作思忖,陆昭决定应下。几块灵石的出入,犯不著节外生枝,何况这老者確非做生意的料。他取出四十灵石递过。老者匆匆清点无误,立刻掏出那具小傀儡递还。
接回傀儡,陆昭心中一动,半是玩笑半是试探:“道友手上若还有狼尸,三日后我再收一具?”
老者闻言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这几日压著货,担惊受怕,连修炼都分心。老朽看来是真没这做买卖的运道咯!”说罢,挥挥手就要离开。
走到巷口,他脚步微顿,似想起什么,回头道:“道友若真想收这狼尸不妨去寻那“木狼小队”打听打听。”话音未落,人已加快脚步,匆匆消失在巷口。
听到老者的话,陆昭默默將此事记在心里。眼下他虽暂不缺狼尸,但这不失为一条值得留意的渠道。
拿到狼尸,陆昭便回到归云居。如今丹药充裕,坊市行情也已瞭然於胸,只待徐徐售出手中材料增加灵石积累。
最后他连最难寻觅的傀儡材料,也找到了稳定的来源。可以说,所有的准备,陆昭都已做完。此刻他只想安心修炼,沉心打磨自己的傀儡术造诣。
时光荏苒,两年时光过去。
这日清晨,薄雾如纱,笼罩著碧霞坊市。陆昭如常离开归云居,前往与林远平进行每月一次的傀儡交易。他沿著覆满青苔的青石板大街一路前行,来到天傀楼前。
陆昭抬手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门轴发出一阵沉缓悠长的“吱呀”声。
进入楼內,他一眼便看到林远平斜倚在一张藤製摇椅里,隨著摇椅吱呀作响地前后摇晃,神情是难得的悠閒愜意。见陆昭进来,他也未起身,只捋著鬍鬚笑道:“陆道友,来交接傀儡了?”
“道友好生悠閒,生意都不顾了?”陆昭熟稔地调侃道。两年的往来,两人早已熟稔,算得上朋友了。
“生意这不就来了么。”林远平这才笑呵呵地站起身。双方手脚麻利地完成了傀儡交割。
正事办妥,陆昭话锋一转,探询道:“林道友,碧霞拍卖会那事……?”
这碧霞拍卖会乃碧霞宗所办,三年一小会,十二年一大会。陆昭眼热的目標,自然是那三年一度的小会。他之所以执著於此,全因打听到本次小会大概率有一阶上品灵水现身。
消息的来源,还得提及碧霞丹房。两年间,陆昭多次前往丹房购置丹药,固定接待他的总是那位初见时的清秀女子。一来二去,互通了名姓,得知她唤作陈梳桐,是碧霞宗的一名杂役弟子,驻守丹房实则是宗门指派的五年期任务。
初闻对方是碧霞宗弟子,陆昭颇感意外。陈梳桐却摇头自嘲,言明杂役弟子与宗门正式弟子大不相同,纵使日后晋升,至多也就熬成个外门执事。陆昭闻言好奇,追问两者区別。
陈梳桐也无意隱瞒,详述了碧霞宗迥异的晋升路径:杂役弟子一路,或可升至外门执事;若有筑基机缘,进而成为內门执事,但此路多半也就登顶了。
至於杂役弟子和来源有二,一是不符宗门灵根要求的弟子后裔,二是那些年龄已过十六,修为却未臻练气后期的散修。
而正式弟子则截然不同,入门即为外门弟子,筑基后直入內门,若能更进一步,有望成为真传弟子——当然,那门槛极高,非天资横溢之辈难以企及。
待陆昭彻底理清这两套规矩,他顺势拋出了自己最关切的问题:“外门执事也能兑换筑基丹吗?”筑基丹,正是他渴望加入碧霞宗的缘由之一。此乃筑基必需之物,在外界难寻其踪。陆昭早探明,凡碧霞宗弟子,只要修为达练气九重,便可交纳一万灵石,排队等候宗门赐予一枚筑基丹。
陈梳桐闻言点头,確认外门执事確实有资格排队,只是位置往往更靠后,通常需苦候十数载方有希望。言及此,她语气亦不免带著几分感慨,杂役与正式之別,犹如天堑。陆昭察言观色,心中明了:眼前这女子,恐怕也怀揣著筑基之念,否则不会对此事知之甚详。
问罢宗门之事,陆昭又提及急需灵水的缘由。女子却表示炼丹之事非她所长,並直言碧霞丹房断不会对外出售灵水,劝他息了此念。末了,她又为陆昭点了一条明路:碧霞宗的拍卖会!此间无奇不有,一阶灵水想来也非稀罕物。
得了这个关键消息,陆昭立刻安排赵小树在坊市中打听下届碧霞拍卖会的日期。这一次赵小树没让他失望,很快探得拍卖会就在两年后举办。
隨后便让陆昭头疼的问题浮出水面——如何弄到一张珍贵的邀请函?他多方尝试皆碰壁而归,最后几乎不抱希望地找到了林远平。
不料,林远平竟声称有门路,只是不敢打包票,让陆昭耐心候著。这一候,便是一个月,引出了开头那一幕。
陆昭看著林远平,眼中带著殷切期盼:“林道友,那邀请函拿到了吗?”
林远平慢悠悠地踱了两步,朗声一笑:“行了,不卖关子了。”他抬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一张烫印著暗金云纹的邀请函,递到陆昭面前。“到手了!不过为了此物,老夫可没少周折搭人情,道友啊,你这次,算是欠下老夫一个人情了。”
陆昭珍而重之地接过那触感精良的邀请函,指腹轻轻摩挲过烫金的纹路,抬眼对上林远平的目光,郑重点头:“好,此事,算陆某欠道友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