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嘆息一声,其实他也觉得,目前江东的情况,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江北人还忠贞,只怕现在孙权都会被杀了。
他是扬州人,更能知晓老乡们的想法。
如今眼看著曹操无法过江,且称帝的那班顺风车也错过了,刘备这边就成了唯一指望。
以前这些人估计也瞧不上刘备,但现在一个个都以汉室忠臣自居,生怕自己得不到礼遇。
“至尊,民心毁败,世家背弃,至尊已然、已然————”朱然说著,眼眶发红,他可是亲眼看著孙权把一个风雨飘摇的扬州握在手中,如今,却又走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孙权恨道:“我如何不知,但凡我大军出征,后方必然不寧!”说著,又是一拍桌案。
他知道,心心念念最后一次机会,也没有了。
前些时日,蒋济已经离开了建业,他並未答应下来,不过这件事也不会就此为止,他知道蒋济肯定还会来,曹操一定不会死心。
徐庶这边,他也不愿意答应,他从来都是执掌棋局的人,现在让他成为一颗棋子,实在让他心痛,难以接受。
可不接受,他又能如何?
朱然见孙权逐渐脸色阴鷙,生怕孙权又和从前一样,变得喜怒无常,屠戮僕人,毁坏家居,赶紧又道;“至尊还不知道吧,近来传言,建业城外的山林之中,似乎有白色老虎出现!”
“这或许是上天的预兆!”
孙权微微一愣,回过头来,高声道:“果真吗?”
“我也不確信,但许多猎户,以及兵丁,甚至韩综等许多將校,都纷纷去捕获,虽然没有抓到白色老虎,但都自称自己看到了!”朱然其实不相信白色老虎,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孙权却脸色一喜,站起身来,开口笑道:“莫不是上天启示於我?白虎也是神兽,如今在我危难之日显出真身,定是上天还在护佑我,让我不要放弃!”
望著孙权兴高采烈,几乎有点神志不清的模样,朱然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多嘴了,结巴说道:“或许吧。”
孙权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双手一甩袖子,露出手掌,然后撑在腰间,望著外面的阳光,高兴道:“定然如此啊,若不是如此,还能是什么?”
“曹贼称帝有祥瑞,刘贼称帝也有祥瑞!”
“我岂能没有?这定是上天预兆!”
朱然看著双手叉腰,仰天高兴的孙权,很想说未必,但又不愿意打击孙权的积极性,只能默默嘆息。
而得知了有白虎的消息,孙权还没有决定去捕猎,晚上的时候,就有人前来进献猎杀的老虎。
孙权看到老虎,不禁想起自己往日打猎的时候,心中十分高兴,不仅重重赏赐了来人,还特意盘问,询问白色老虎的真假。
猎户也不敢胡说,只说自己確实看到了和老虎相似的白色猛兽。
孙权这下真动心了。
自从荆州战败,开春刘备方面加大渗透力度之后,他就没有出去打猎过了。
这日子比他刚继位时候都过得如履薄冰。
“义封,隨我去打猎如何?咱们可是好久没有一起打猎过了啊!”到了晚上,孙权一边饮酒,一边对朱然发出邀请。
朱然倒是没有拒绝,他也知道孙权现在过得难受,打猎也是孙权的爱好之一。
为了事业,孙权怕是半年都没有打猎了。
“诺!”朱然一口答应。
孙权哈哈大笑:“若是能捕获白虎,是不是能证明我的天命?”
朱然不置可否。
不过,事情肯定不会这么顺利,孙权有了外出打猎的想法,张昭第一个就选择了阻止。
次日一早,张昭直接来將军府孙权的房间堵门。
孙权刚清醒,还有些迷糊,张昭就劈头盖脸地说道:“昔年討逆將军外出打猎,遇到了什么?你都忘了?如今情势如此微妙,稍有不慎,就是大难!”
“討逆將军把孙家託付给我,我却不能看著你走向危难!”
“若想去打猎,须得杀了我!”
孙权虽然因为情势,和张昭的关係缓和了,但其实关係依旧复杂,他也说不清对张昭的感觉,有时候像是父亲般畏惧,不想理会,有时候又觉得张昭不够忠贞,多次忤逆他,背叛他。
让张昭安抚世家,效果也不太好。
“公当知晓,此乃白虎,天下罕有的神兽,我若捕获,百姓能不知道我天命还在?我若捕获,不是天意在我?”孙权就好像溺水的人,有一点风吹草动的方向,他都要努力抓一抓。
张昭闻言,恨声道:“兵马弱於人,领土弱於人,百姓归心弱於人,纵然有天意,能如何?”
“天意、天意乃上天定下,若是我猎杀白虎,说明这天下必然有我的一份,所谓兵马、领土,百姓之心,不过是实时转换,数年之前,人心归刘备在何处?
我拥有扬州之日,他还在新野苦熬,一时得失,不算什么!”孙权高声反驳。
张昭望著孙权,刚要开口,朱然就走了过来。
朱然现在已经住进了將军府,听到张昭过来,知道二人必然爭吵。
“张公放心,至尊若去,必然多带护卫,绝不至於生错!”朱然觉得,张昭还是想多了,一来,孙权谨慎,二来,这么多年过去,孙家的仇人早就烟消云散,偃旗息鼓了。
张昭却十分执拗,看著两个年轻人,吹鬍子瞪眼,喝道:“那也不行!我说了不能去,就不能去!”
孙权看著鬚髮皆张的张昭,也来了脾气,怒声道:“公不能为我保江东,却来管束我,此人臣之礼?”
这话有点重了,朱然脸色一紧,看向张昭。
张昭神色一晃,身子微颤,嘴巴颤抖了几下,想起孙策的嘱託,还是坚持说道:“我无能,不能让將军自立一方,但討逆託付孙家给我,若是將军出现差池,孙家谁人做主?”
“我依旧不许!”
孙权气的脸色凝结,却也不好再说过分的话。
也就在孙权和张昭因为打猎的事情吵架的时候,长安方面也收到了徐庶的警示。
刘备第一时间,召集诸葛亮、赵少杰、法正等人过来。
“元直书信,你们以为如何?”刘备有些鬱闷,他正高高兴兴准备称帝,曹操就要打他了?
法正摸索了一下下巴,轻声道:“曹贼动兵,我等坚守就是,潼关、黄河一线,不至於出现问题。唯一可以担忧的还是江东。”
“元直担忧不无道理,江东虽然心向我方,但大王也不能失了礼遇。尤其是孙权麾下江北之人,也未必愿意隨孙权去往海外,若是派遣一重臣过去,坐镇东南,抚慰人心,说不定还可动摇青州、徐州!”
“若是大王翌日北伐,潼关一路,荆州一路,扬州一路,三路並举,贼军必然疲敝,难顾!”
法正说完,诸葛亮頷首说道:“不错,让云长负责荆州一路即可,扬州一路,还需他人,不过当下,確实应该派人过去,此人必须为大王麾下重臣!”
赵少杰听到这里,不禁一乐,说道:“士元、益德不在,岂不就是我了?”
法正微微一笑。
诸葛亮嘆了口气:“確实非少杰不可,其实,我也想去,若能领兵马奔赴徐州,哎————”
诸葛亮毕竟老家在徐州,打回老家去,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赵少杰无奈道:“可是前才答应鲁昔,我去接应,若去了扬州,说不定我几年都不得回来。”
“鲁昔纵然可以带领部族过来,人口最多也就四五千,还是最多,岂能和江东相比?”法正说道:“他日鲁昔要来,派遣他人接应也是一样的。”
话说到这里,刘备看向赵少杰,无奈说道:“我也不想你离开长安,但情势如此变化,除非云长、你、孔明中的其中一人去往江东,否则,人心未必全然归附!”
“啊,这样说来,我是非去不可了?”赵少杰嘆息说道。
相比穿越刚过来的时候,赵少杰確实懈怠了不少,而且他也想看看西域开通之后,丝绸之路的发展情况。
但是想到江东这块肥肉,他也只能答应。
不过,赵少杰马上又提出一个要求:“大王,我可以带著老婆孩子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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