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森紧紧握著袁济苍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老人掌心里传来的剧烈颤抖。

他知道，这既是后怕，也是激动。

他连忙扶著袁老重新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早已凉透了的粗茶，轻声安抚道：“济苍同志，別太激动，身体要紧。”

袁济苍端起搪瓷杯，猛地灌了一大口，那冰凉的茶水顺著喉咙滑下，才让他那颗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心，稍微平復了一些。

草棚內的气氛，已经和几分钟前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是敬而远之的对峙，那么现在，就是同仇敌愾的战前总动员。

袁济苍將那份绝密报告小心翼翼地重新装回文件袋，推回到周先森面前，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严肃。

“周先森，既然你让我看了这份东西，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他的目光如炬，盯著周先森，沉声说道：“要去可以，这趟刀山火海，我闯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周先森立刻正襟危坐。

“我一个人去，没用！我是个搞研究的，不是衝锋陷阵的兵。要破解这个『米糠』计划，我需要我的团队！”袁老伸出手指，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核心团队，一共十二个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每个人都是宝贝疙瘩！要去，就必须把他们都带上，一个都不能少！”

他这番话，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既是爱护自己的羽翼，也是一个科研工作者最基本的要求。没有团队，他这个总指挥就是个光杆司令。

周先森听完，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点头道：“这是自然！济苍同志，不瞒您说，我们本来就打算將您的整个团队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济苍抬手打断了。

“先別急著答应，我还有第二个条件。”

袁济苍的身子微微前倾，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周先森，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要去可以，人，我也都可以带去。但丑话，我们必须说在前面！”

“我不管你们这个所谓的『项目』是什么来头，有多大的背景。我只认一样东西，那就是成果！”

“如果，你们拿不出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甚至是惊世骇俗的成果，如果我发现这只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胡闹，那我袁济苍，会亲自向一號首长上书，弹劾所有相关负责人！”

“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把他拉下马！为国家及时止损，挽回影响！”

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鏗鏘有力！

这已经不是在提条件了，这简直就是在立军令状，甚至是一种“威胁”！

这，就是袁济苍的底线，是他的风骨。

他可以为国捐躯，但绝不能容忍有人拿国家的前途开玩笑！

面对这番近乎“顶撞”的言辞，周先森非但没有半点为难和不快，脸上的欣赏之色反而愈发浓郁了。

这才是一位国士该有的样子！

他要的就是袁济苍这股子“较真”的劲头！

周先森笑了，笑得无比自信，无比从容。

他迎著袁济苍那审视的目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乾脆利落地一口答应下来：

“好！”

“济苍同志，你的所有条件，我代表组织，全都答应了！”

他站起身，朝袁济苍伸出了手，语气中带著一丝神秘和强大的自信。

“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们这个项目，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它只会让你，让你的团队，看到一个……”

周先森微微一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