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的失魂落魄,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天庭基地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涟漪。
那封来自京城的电报,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基地里所有科研人员的咽喉。
一种压抑、怀疑的暗流,开始在基地內部悄然涌动。
总控中心那热火朝天的爭论声,少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食堂里,原本三三两两、边吃边聊、唾沫横飞討论著技术难题的科学家们,此刻却大多沉默著,默默地扒著饭,眼神中带著一丝掩饰不住的迷茫。
“老张,你说……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谁知道呢,连钱老都被说成那样了,外面的压力,得有多大啊……“
“是啊,万一……万一我们失败了,岂不都成了歷史的罪人?那个雷总工,年纪还是太轻了,会不会真的太冒进了?“
这些窃窃私语,如同病毒般,在空气中蔓延。
基地的整体工作效率,出现了肉眼可见的下滑。
堡垒,正从內部,出现一丝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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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赵老的办公室。
赵老和邓老,正一脸凝重地坐在沙发上。他们的面前,同样摆著那份恶毒的《內部调研报告》。
“砰!“
性格相对火爆的邓老,一掌拍在茶几上,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诛心之论!他们不敢在技术上找茬,就开始搞人身攻击!简直卑鄙无耻到了极点!周先森和爱国……他们顶得住吗?“
赵老紧锁著眉头,脸色铁青。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外界的压力,周先森还能勉强周旋。但最可怕的,是內部的人心啊。“
他看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望向了西北那片神秘的土地。
“现在,来自决策层的压力也很大,最终决断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就看爱国那孩子,能不能稳住內部。堡垒,最怕的,就是从內部被攻破啊……“
他们的忧虑,也正是“眼镜“等人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雷爱国。
或者说,他们都无法理解,一个拥有著跨越时代视野和无尽资源的灵魂,在面对这种“常规“的阴谋诡计是,会做出何等雷霆万钧的回应。
总控中心,雷爱国静静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能看到那些年轻研究员眼中的动摇,能听到他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更能感受到钱老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英雄迟暮般的灰败之气。
他的ai助手“灵境“,正在他脑海中飞速地分析著局势。
【报告,基地內超过63%的非核心岗位人员,出现负面情绪波动。核心项目进度,因此下降了约17.4%。】
【分析显示,常规的闢谣、安抚、思想工作,预计只能挽回约30%的士气,且耗时过长,无法在七天內將项目拉回正轨。】
【是否需要启动b计划,对'眼镜'等目標人物,进行物理层面的……清除?】
雷爱国的內心,波澜不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清除?
不。
那太简单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杀人,永远是最低级的报復手段。
他要的,是诛心!
他要的,是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在他们自以为掌握了“真理“和“大义“的领域,用他们永远无法理解、无法企及的“神跡“,將他们的自信、他们的世界观、连同他们的灵魂,一同碾得粉碎!
雷爱国睁开眼睛,眼神中再无一丝一毫的犹豫。
人心已乱,堵不如疏。
常规的解释,只会显得心虚。
唯一能击溃谣言的,只有超越他们想像极限的事实!
他不仅不能退,还要进!
用一个更疯狂、更宏大、更不容置疑的目標,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那些无聊的口舌之爭上,彻底转移到建功立业的无上渴望上来!
他转身,对著身边的林晚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指令。
“通知下去,十分钟后,所有人,在'天舟'总装车间,召开紧急全员大会!“
……
十分钟后。
巨大的总装车间內,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所有科研人员,包括依旧双眼无神、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的钱老,和一脸忧心忡忡的袁老,都奉命在此集合。
他们的面前,就是那艘静静矗立、充满了未来与力量感的、尚未完全完工的“天舟“主体。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车间內迴荡。
雷爱国独自一人,迈步走上了“天舟“舰首下方,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
他没有带讲稿,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每一张或迷茫、或担忧、或困惑的脸庞。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总负责人身上,等待著他的“解释“。
雷爱国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知道,大家最近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心中一紧。
“有人说我们是骗子,说我们是疯子。说我们这个项目,是建国以来最大的笑话。甚至……“他將目光,缓缓投向了人群中的钱老,“说我们尊敬的钱老,晚节不保。“
钱老浑身一颤,猛地抬起了头,嘴唇翕动,眼中充满了痛苦。
雷爱国看著他,微微加重了语气。
“他们,说的对!“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说什么?
承认我们是骗子和疯子?!
雷爱国环视著眾人那错愕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锋芒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
“在庸人的眼里,我们,就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