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743基地沉浸在科技井喷的狂欢之中，当那些共和国最顶级的科学家们，正为了“星辰大海”与“五穀满仓”的优先顺序而进行著“甜蜜的爭吵”时。

他们並不知道。

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一间光线昏暗、烟雾繚绕的密室之內，一场专门针对他们，或者说，针对他们身后那份最柔软、最珍贵的牵掛的、恶毒的阴谋，正在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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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某处安保级別极高的四合院深处。

一间会议室，与743基地那开放、明亮、充满未来感的风格，形成了最强烈的、地狱与天堂般的反差。

厚重到足以隔绝一切光线和声音的深色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將午后本该明媚的阳光，彻底挡在窗外。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在长条会议桌的中央，亮著一盏昏黄的、带著灯罩的檯灯。那光线，仅仅只够照亮桌子的一小片区域，让周围大部分的空间，都隱藏在浓重而压抑的阴影之中。

空气里，瀰漫著一股辛辣、呛人、令人窒息的菸草味。

桌子中央那个巨大的水晶菸灰缸里，已经堆满了小山般的、被狠狠碾灭的菸头，证明著这场会议的与会者们，內心是何等的焦虑与烦躁。

林副总长，这位在派系內以作风强硬、手段酷烈著称的高层，正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那双本就显得阴鷙的眼睛，此刻更是充斥著血丝，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狂暴的怒火。

“谁能告诉我！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终於停下脚步，用一种近乎咆哮的音量，將一沓刚刚通过绝密渠道送来的、关於743基地科技成果的內部简报，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摔在了会议桌上！

“哗啦——”

纸张散落一地，如同冬日里凋零的、绝望的落叶。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不到！”林副总长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著，他指著那些散落的报告，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可控核聚变理论模型！记忆金属！基因序列破解！他妈的，他一个项目搞出来的东西，比我们一个五年计划的成果预估还要多！还要夸张！”

“这不是科学！这不是科学！！这是巫术！是妖法！！”

他的咆哮，在压抑的会议室中迴荡，却没有得到任何有力的回应。

在座的几位，都是“灾星”派系內，有头有脸的核心人物。他们平日里，个个都是手握大权、心思深沉之辈。但此刻，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都掛著一种混杂著震惊、困惑，与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对未知事物的深深恐惧。

“老林，你先別激动……”一个微胖的男人试图开口劝慰，但他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会不会是……会不会是下面的人，为了邀功，在放卫星？又在搞五八年『浮夸风』的那一套？”

这个猜测，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对！一定是这样！”另一个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高声道，“那个姓雷的，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懂什么？他凭什么？！这一定是赵老他们那些人，为了给自己的门生脸上贴金，搞出来的政治投机！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没错！我就不信，我们集全国之力都搞不出来的东西，他一个月就能搞定？他以为他是谁？神仙吗？！”

这些平日里精於权斗的官僚们，在面对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降维打击般的技术飞跃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思考这背后所代表的、划时代的意义。

而是用自己那套早已僵化的、充满了偏见与嫉妒的思维，去否定它，去污衊它，去將它拉到自己能够理解的、骯脏的“权斗”层面。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他们內心深处，那股因为失控和被超越，而產生的、巨大的恐惧。

“够了。”

就在眾人议论纷纷，试图通过自我催眠来找回一丝可怜的自信时，一个冰冷的、平静到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个声音不大，却仿佛带著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让整个嘈杂的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

眾人不约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地坐在阴影中的、瘦削的身影。

那人，正是“灾星”派系的核心智囊，代號——“眼镜”。

“眼镜”缓缓地抬起头，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和他那双隱藏在厚厚镜片后面的、如同毒蛇般，阴冷、平静的眼睛。

他慢条斯理地，又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將浓白的烟雾，缓缓地吐向那片昏黄的光晕。

“各位，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冰冷而又充满了条理。

“现在爭论这些成果是真是假，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必须先承认一个我们最不愿意承认的、残酷的事实——”

他顿了顿，环视眾人，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脊背发凉的话：

“那就是，我们……已经，完全，看不懂那个743基地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那点可笑的自欺欺人。

是啊，看不懂。

这才是最可怕的。

“眼镜”看著眾人那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的脸色，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智珠在握的弧度。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一道阴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