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人造太阳”这四个字，如同一万吨tnt在会议室的封闭空间內轰然引爆，將所有人的理智、认知、常识，炸得粉碎！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空间，也仿佛扭曲了。

钱振邦，这位为国家铸造了“两弹一星”的擎天巨擘，此刻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又哭又笑，状若疯魔。他死死地抓著雷爱国的手臂，那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將雷爱国的手骨捏碎。

“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理论！告诉我这是真的！！”

老人嘶吼著，浑浊的眼泪和鼻涕淌了满脸，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快告诉我，你打算怎么约束上亿度的等离子体？用什么材料来承受那样的能量辐射？磁约束？惯性约束？还是……还是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全新的神之领域？！”

他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指可控核聚变领域最核心、最无解的世界级难题！

然而，此刻没有人觉得他失態。

因为在场的每一位科学家，都和他一样，在最初的、灵魂被炸飞的震撼过后，陷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混杂著狂喜与绝望的巨大困惑之中！

是啊！

理论！

“能源=一切”，这个理论简单到完美，正確到令人无法反驳！

可控核聚变，这座“人造太阳”，也无疑是解决这个终极理论的唯一钥匙！

但是！

现实呢？

现实是，这把钥匙，根本就不存在於人间！

它只存在於上帝的工具箱里！

短暂的死寂过后，整个会场，彻底化作了一锅煮沸的开水！

“不可能！现有的超导材料，根本无法產生那么强的磁场！”

“就算有磁场，怎么维持等离子体的稳定？任何一丝扰动，都会让整个反应堆变成一颗小型太阳，把我们所有人都蒸发掉！”

“能量转换效率呢？怎么把聚变產生的、致命的中子能量，高效地转化为我们可以使用的电能？”

“这比我们倾尽国力去造原子弹，难上不止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质疑声，此起彼伏！

但这一次的质疑，和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的质疑，带著审判和否定。

而此刻的质疑，却充满了爱而不得的痛苦和不甘！

就像一群凡人，亲眼看到了通往天堂的阶梯，却发现那阶梯由火焰构成，凡人触之即死！

这，才是最极致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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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著这几近沸腾的场面，雷爱国却依旧平静。

他只是轻轻地，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力量，拍了拍钱振afc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位激动的科学家身上，而是越过了所有人，看向了那个从会议开始就一直沉默，此刻却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身影。

华锋，华老。

雷爱国知道，之前所有的交锋，都只是前菜。

现在，这场决定国家未来命运的终极问对，最关键的、也是最后的一道雄关，才刚刚矗立在自己面前。

华老站起来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也没有立刻提出质疑。

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深深地看了雷爱国一眼，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撼，有欣慰，有认可，甚至还有一丝……长辈看待一个优秀到令人心疼的晚辈时，那种独有的怜惜。

他先是对著雷爱国，无比郑重地，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让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华老的这一点头，代表著他从个人情感和理论逻辑上，已经彻底认可了雷爱国。

然而，下一秒，他话锋一转，整个人的气场，从一个和蔼的长者，瞬间切换成了一位手握亿万人生死的、杀伐果决的最高决策者！

他的声音，不大，却沉重如山，一字一句，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雷爱国同志，你的『能源等於一切』的理论，说服了我。”

“但是。”

这两个字一出，会议室的温度，仿佛瞬间从沸点降回了冰点！

“理论归理论，现实归现实。”

华老那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柄手术刀，仿佛要將雷爱国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我现在，只问一个问题。”

“可控核聚变，比我们当年造原子弹的难度，高出多少倍？”

“轰！”

这个问题，像一盆带著冰碴的雪水，从天灵盖浇下，瞬间浇灭了会场里刚刚燃起的所有狂热！

钱老鬆开了手，脸上的狂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掩饰的凝重。

周先森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是啊！

原子弹！

那是华夏民族，在被全世界封锁，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勒紧了每一根裤腰带，由无数顶尖科学家、工程师、无名英雄们，用算盘和血汗，耗费了整整一代人的青春和心血，才最终铸就的国之重器！

那段歷史，太过沉重！也太过辉煌！

可控核聚变呢？

那是连当今世界最顶尖的超级大国，都只敢停留在理论研究，甚至被他们自己的科学家断言为“永远无法实现”的终极神话！

难度高出多少倍？

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

华老看著脸色煞白的眾人，又往前踏了一步，声音愈发沉重，仿佛背负著整个国家的未来。

“我们的技术储备，是零！”

“我们的人才储备，是零！”

“我们支撑这个计划的工业基础……近乎於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