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京郊一號“新时代工人社区”。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没有经过任何提前通知，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社区的大门口。

车门打开，一位身穿深色中山装，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老者，在秘书和几位干部的陪同下走了下来。

正是华锋。

作为元老会中主管监督审查工作的最高负责人，华锋一辈子都在和浮夸、虚报、好大喜功的作风作斗爭。

对於雷爱国这个“全民进厂”的计划，他虽然在会议上投了赞成票，但內心深处，依旧存著一丝疑虑。

在他看来，天上不会掉馅饼。

如此大规模的计划，在如此短的时间內铺开，下面执行起来，必然会乱象丛生，甚至可能只是个华而不实的空架子。

今天，他就是来搞“突然袭击”，来亲手戳破这个可能存在的泡沫的。

他背著手，走在社区的林荫道上，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浑身散发著一种“我是来找茬”的强大气场。

他预想中，会看到临时搭建的工棚，混乱无序的人群，甚至是尘土飞扬的工地。

可他看到的，却是比京城最好的干部小区还要整洁、有序的环境。

街道上，无人驾驶的清扫车安静地工作著。

两旁的宿舍楼设计得现代而实用，绿化带修剪得整整齐齐。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路边的金属护栏旁，摘下手上的一只白手套，用手指在护栏的顶端，用力地抹了一下。

他抬起手。

白手套上，一尘不染。

华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舒展了一下。

隨行的社区负责人，紧张得额头直冒汗，但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暗暗鬆了口气，腰杆也挺直了几分。

“华老，现在是午饭时间，您要不要去我们的食堂看一看？”负责人小心翼翼地提议。

“嗯。”华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来到食堂。

华锋的瞳孔，再次微微收缩。

他想像中的大锅饭、嘈杂拥挤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堪比五星级酒店自助餐厅的巨大空间。

窗明几净，光可鑑人。

数十个保温餐檯一字排开，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品，荤素搭配，热气腾腾，光是闻著味儿就让人食指大动。

工人们排著整齐的队伍，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在机器上轻轻一刷，就完成了消费，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

华锋的目光，落在一个年轻工人的餐盘上。

两荤两素，一汤一饭，还有个大苹果。

这伙食，比他这个元老在机关里吃的还好。

他走了过去，隨机叫住了那个工人。

“小同志，我问一下，你们这食堂，是免费的吗？”

那个年轻工人看到华锋一行人，先是一愣，隨即认出了这位经常在报纸上出现的大人物，激动得脸都红了。

“首长好！”他紧张地立正站好，“报告首长！不是免费的，但也不要钱！”

“哦？”华手饶有兴致地看著他，“不要钱，怎么说？”

“报告首长！我们吃饭、住宿，都用『贡献点』来支付！只要每天努力学习，完成任务，就能获得贡献点！贡献点用都用不完！”

年轻工人的脸上，洋溢著一种发自內心的自豪和幸福。

“只要肯学肯干，在这里，就能过上最好的日子！”

贡献点……

正向激励……

华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內心受到的衝击，比刚才的白手套还要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管理了，这是一种先进的、能够激发人內心动力的制度！

告別了工人，华锋在负责人的引导下，走向了整个社区的核心——“蜂巢”学习中心。

当他踏入那座巨大建筑的中央大厅时，即便是以他的见识和定力，也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