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伸出双手，想要去扶住雷爱国，却又在即將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停住了。

她怕。

她怕自己的触碰，会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那看似坚强、实则已经脆弱不堪的身体，彻底崩溃。

雷爱国看著她那小心翼翼、满是担忧的样子，心中一暖。

他摇了摇头，用一种近乎气声的、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累”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具有“人”的味道。

它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因为那神之力量而產生的、遥远到令人绝望的距离。

莉娜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知道，为了发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他付出了何等巨大的代价。

他以一人之力，对抗两个强大的宇宙文明，守护了整个地球，也……守护了她。

这份情，太重了。

重到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报。

“別哭。”

雷爱国看著她那泛红的眼眶，有些心疼地说道。

他想抬起手，像以前一样，去揉一揉她的头髮，或者刮一下她的鼻子。

但是，他试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连抬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看到他这个动作，莉娜再也忍不住了。

她主动上前一步，伸出自己那纤细而有力的手臂，轻轻地、温柔地，扶住了雷爱国那微微颤抖的身体。

“我……我扶著你。”

她的声音，带著浓浓的鼻音。

雷爱国没有拒绝。

他顺势，將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重量，靠在了莉娜的身上。

隔著薄薄的作战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她身体的柔软、温暖，以及那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臟。

一股淡淡的、如同兰般的清香，縈绕在他的鼻尖。

这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让他那因为过度消耗而紧绷的神经，终於得到了一丝舒缓。

他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著这片刻的温柔。

在毁灭了两个庞大舰队之后，在这片冰冷死寂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宇宙废墟之中，只有怀中这个女孩的体温，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著。

还像一个“人”一样，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