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多了一句批註——“若此法真有解心疾之效,或可逆炼净体,通破元窍。”
他看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把书夹进袖子,站起来:“她是想砸我锅啊。”
钟芷靠在门框边:“你怕了?”
“我怕她不砸。”
“她真砸了,我好歹还能打打价格战。”
“她要是一直欠著帐不结,我连骂都没藉口。”
三天后,內务堂派人来了,说是要核定清魂堂今年的炼丹进度和堂口帐目。
这回不是执事,是正堂的副管事,名叫程准,戴著半副金边镜,腰里別了两卷封帐卷宗,一来就说:“你们清魂堂今年的药材消耗是全宗前三。”
“可你们的入帐呢?”
“丹药不列宗仓,不走流转。”
“这帐是写给谁看的?”
钟芷递出帐册:“我们走的是自掛单制,凡掛名者可自取丹,留书立押。”
“每月我都会清一遍,把用药与成药比例列出来。”
程准翻了几页,哼了一声:“这种写法,不合宗制。”
“你们是不是想单飞?”
方闯笑了:“不是我们想单飞,是你们压不住这锅。”
“你让宗主来看看,我这帐是不是炼虚丹的帐。”
“要是他一句话说不炼了,那我们明天就封堂。”
“你要是光凭『不合制』来压我——那我也告诉你一句。”
“你那宗制,写的是『凭火立命』。”
“我这命,是从爆丹堆里烧出来的。”
“你要真敢封——那你也来试试我这炉,自己接。”
程准脸色不太好看了:“你別拿那石碑来嚇人。”
“我告诉你,命帐不是你隨便往堂里扔的理由。”
方闯一手拍在那本帐册上:“命帐不是理由,是清帐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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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这页。”
“陶清柔,清魂粥一碗,入魂火一式,魂门压成,火帐未结。”
“她说这帐要真算清了,她就回来掛名。”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敢不敢盖章,把这帐抄一份,送到宗主案上。”
程准盯著那页看了两息,咬了咬牙,真从袖口摸出封条盖了印:“你这堂口,不管多野。”
“只要你这命帐真扛得住——我给你掛帐三月试行。”
“三个月之后,要是你这清魂粥真把人魂炼得开窍——你这帐我替你掛全宗。”
那天晚上,陶清柔没回来。
但清魂堂外的木台上,掛了一只饭筐。
筐里是一口青色小锅,还有一张纸条:
【我粥锅放这了。】
【帐我不砸了。】
【但下次你要是再敢拿那粥骗人炼魂——我直接掀你堂门。】
方闯把锅捧回了偏殿,没敢拆封。
他只坐在炉前,一边喝著剩下的清魂粥,一边念叨一句:
“她是真回来了。”
“但她这回来,是来打帐的。”
第二天,清魂堂后殿刚开门,钟芷那边就丟来一张新表。
“陶清柔今早自己往堂上名册添了个签。”
“火帐一栏写得明明白白:『清魂粥一口,命帐对半。』”
“她这意思,是你们俩以后要分摊堂口的命债?”
方闯扒著粥锅喝了口:“她哪是分担,她这是开审计了。”
“我要是以后再敢乱下料,她就能名正言顺地从炉里把我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