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朱重八暴跳如雷,嘴唇都在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次子在受封力为秦王之后,居然敢做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不仅无视自己的命令抵制新幣,还在陕西挥霍奢侈,肆意兴建宫殿;更离谱的是,私自製造皇后服饰给小妾穿戴,连天子专用的五爪龙床都胆敢擅自打造。
这不是在挑战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又是什么?
这般荒谬行径,怎能不让朱重八失望至极?
他封塞王时,赋予他们眾多特权,目的是让皇子镇守边疆,巩固明朝基业。
同时藉机与武將结亲,拉拢像邓愈这样的国公,掌控军中大权,再逐渐把军队指挥权转移到儿子们手中。
他的初衷,是期望子孙能助自己將大明治理得更加兴盛繁荣。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却完全走样!不但未起到应有作用,反倒干了不少糊涂至极的事,实在该死!
“咱们定得严惩此人不可!”
韩力眼见朱重八怒气渐盛,当机立断拉开些距离,生怕被这盛怒波及。
至於太子朱標,此刻也震惊异常。
近来虽然有所耳闻,二弟在封地惹事的消息,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远没有韩力说的这般严重。
况且二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性子耿直木訥,头脑不太灵活,这么多年相处,从未发现他会如此肆意妄为。
“父皇,这事怕不实啊。
老二我了解,以他的性格,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等事情。”
担心父亲动怒伤神,朱標赶忙安抚朱重八。
然而朱重八愤恨道:“二儿性情憨直,若身边有贤人指引自然无虞;若有人恶意挑唆,则做出这些荒唐事也並不稀奇!”
朱標急辩道:“父皇莫要这样揣测……”
话未说完,转头看向韩力:“韩將军,消息来源恐怕有误吧?往日你说的那些事,纵使涉及先帝辞世我也不疑,可说到我二弟……”
此时已对韩力真实性存疑,足以证明对弟弟深厚情感。
一般记史皆遵循“春秋笔法”
,讲究避尊者讳。
若是二弟真做了这些,必定会有遮掩,何来全盘托出?
“父皇所言极是!那记录之书可能就是后人凭空捏造,意欲詆毁大明!”
听朱標这么一分析,朱重八也开始疑惑:没错呀,记述之人怎会如此不留情面?
“韩力,你说这些不会是从哪里**来的?”
韩力面对君臣审视目光,淡然否认。
“大明確受誹谤,但对於秦王之事记载绝非诬衊,因记录者极其可靠,决计不会恶意中伤诸位王爷。”
此言一出,朱重八和朱標愈发难以置信。
“你且说说到底是谁写的?”
听到这儿,韩力投向朱重八的目光变得复杂:“陛下,您亲自所写。”
朱重八?
怎么可能?竟是自己的手稿,揭露了儿子们的不堪事实……父子二人瞬间都被这句话愣住,满心震撼与茫然。
確实出乎意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我们怎么会忽然想起要写这些东西?
我又没有问题!”
过了片刻沉默后,朱重八满面疑惑地看向韩力询问。
毕竟那句有关“生孩子没屁股眼”
的话让朱重八在质问韩力时显得有些怒气冲冲。
朱標也紧盯著韩力等待答覆。
在他看来,韩力刚才的话未免太过夸张。
自己的父亲虽然有时行事特立独行、思维独特,但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哪有做父亲的这样对待儿子的?
把儿子的丑事都记载下来让后人知晓?
更別提这是当今皇上,如此行为无疑等於是主动损害皇家声誉,让自己家族的形象受挫。
韩力摇头解释:“陛下,现在你不这样想並不能证明未来你不会这么认为。
以后当你得知眾多藩王所犯下的恶劣行径之后,终会忍无可忍。
那时你觉得这些藩王的行为远远背离了你的期望。
在洪武二十年,你便亲自执笔记录了下来,取名为《御製纪非录》。
详细记载了藩王们的各种罪过行径,用以警示训导,希望他们悔改,不再胡作非为……”
听完韩力的阐述,结合之前提到的秦王朱樉在封地上种种不当举动以及自己收集到的其他藩王的消息,朱重八仔细斟酌觉得自己这么做也並非完全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