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梦见到完顏天弓还不说话,仍旧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多少有点心慌,连忙补充了一句,“我很清楚,我现在跟你说这件事,其实是冒了风险的。不过,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做出最正確的选择。而且,我可以保证,只要同意我的做法,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绝对答应你。”
他的声音低沉,情真意切。
此时此刻,萧北梦很清楚,完顏天弓既然已经问起了这个问题,肯定是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现在还去瞒他,只会將他越推越远。
把话说完,萧北梦已经在酝酿著情绪和说辞,准备在完顏天弓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全力去说服他。
完顏天弓坐正著身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萧北梦,双眉紧锁,一脸严肃。
萧北梦同样的正襟危坐,等待完顏天弓的回覆。
完顏天弓今日的表態,极其的重要。若是完顏天弓愿意站在萧北梦这一边,萧北梦融合漠北三部和祥云部的事情就能少於诸多的障碍和麻烦。
不过,完顏天弓似乎在挣扎纠结,始终紧紧地盯著萧北梦,没有说话。
两个大男人在荒郊野岭深情对视,场中的气氛既有些紧张,又有些诡异。
足足等了十息的时间,萧北梦觉得,事情可能要黄了。
就在这个时候,完顏天弓突然哈哈一笑,而后靠著树半躺了下去,嘴角含著戏謔的笑容,“萧北梦,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啊?”
看到完顏天弓的神情,萧北梦大鬆一口气,而后嘿嘿一笑,“你以为我紧张什么?我紧张的是,將来你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不得不出手把你给宰了。你这人吧,虽然不咋滴,但若是到了生死相向的时候,我怕手会哆嗦。”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完顏天弓翻起了標誌性的白眼,“你杀人的场景,我见了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敢篤定,你一旦將我列入敌对名单,对我下杀手的时候,肯定不会皱半分眉头。”
“完顏天弓,算我看错了你,想不到,我在你的心目中居然是这么一个形象。”萧北梦摇头否定。
不过,他的心里很清楚,完顏天弓的话可不全错,將来,若是完顏天弓阻止漠北三部和祥云部的融合,萧北梦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出手,虽然不至於將完顏天弓斩杀,但一定会將其放逐出漠北。
完顏天弓扫了萧北梦一眼,低声道:“萧北梦,让漠北三部和祥云部合併的事情,我不反对,而且是赞同的。一盘散沙的漠北,谁都可以过来踩上两脚,想想都让人觉得憋屈。
到时候,需要我出力的时候,知会我一声就行。”
把话说完,完顏天弓双手抱胸,將脑袋靠在了树上,闭上了眼睛,显然是打算结束谈话,要先眯一会。
萧北梦却在这个时候伸出了手,掌心对著完顏天弓。
完顏天弓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地看著萧北梦。
“愣著做什么?击掌啊!”萧北梦催促出声。
“幼不幼稚?”
完顏天弓朝著萧北梦翻了一个白眼,但在萧北梦正打算將手收回去的时候,重重地一掌拍了过去。
…………
夜色深沉,西屏城之中,已经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光。
因为沙狼军四年来多次袭扰过西屏城,城上的守军很是警惕,即便是深沉的夜里,仍旧兢兢业业地值守巡视著。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多数都放在城下,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头顶十数丈的高空,有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越城而过,而后落在了城中的屋舍当中。
这两人自然是萧北梦和完顏天弓。
因为都是第一次来西屏城,两人谁都不熟悉城中的情况,要找到都督府,找到城防军的甲仗库,还得先做一番侦查。
两人经过简单商议后,便分两头行动,一人去寻找都督府的位置,一人去找甲仗库。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回到了原地,两处目的地都已经探明,於是,他们直奔都督府,先去拜访一下西屏城的都督涂冠英。
西屏城都督府位於城中西南角,背靠高崖,地势较高,能够一眼看到城中几乎半数的区域,是一处不错的制高点。
都督府的防范甚是严密,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显然,正值战乱之际,身为要地的领军都督涂冠英也防著有人会对他採取斩首行动。
只不过,这些防守还难不倒萧北梦和完顏天弓。
两人没有遇到多少波折进到了都督府中,而后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涂冠英的臥房。
涂冠英正搂著自己宠爱的小妾,熟睡在床上,鼾声如雷。
而且,两人明显在睡前进行了一番锻炼,被子下面,都是不著片缕。
原本,萧北梦打算趁著涂冠英熟睡,把他的面貌特徵熟记下来。
但是,涂冠英此际侧身而睡,一头扎在体態娇小却丰腴有度的小妾的怀中,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萧北梦还特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想等涂冠英翻一个身,將整张脸给露出来。
只不过,涂冠英明显不领情,扎在小妾的怀里,一动不动。
完顏天弓目测了一下小妾的规模,声音担忧地给萧北梦传音:“这老小子不会是被憋死了吧?”
萧北梦没好气地回应,“你没听到他的鼾声么?不等了,將他拉出来。”
只是,完顏天弓没有动,而是把眼睛看向了萧北梦。
“这事当然得你去做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要製作面具。”萧北梦传音催促。
“衝突吗?”完顏天弓反问。
“当然衝突,我是有老婆有女儿的人,能隨便去看人家的清白身子么?这事要传出去,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萧北梦朝著完顏天弓努了努嘴,示意他別磨蹭。
“你怕,难道我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完顏天弓仍旧一动不能动。
“你孑然一身,做这样的事情,不是太正常了么?谁有那閒工夫去戳你的脊梁骨?”
萧北梦不耐烦了,“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活该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一条光棍!赶紧的吧,再磨蹭就要耽误大事了。”
完顏天弓朝著萧北梦翻了一个大白眼,而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双手疾出,两记手刀下去,直接將床上的两人给打晕了过去。
隨即,他一把將涂冠英的脑袋给拽了出来。
被子被掀开,那一具白的身子不可避免地暴露了秘密。
完顏天弓连忙一把捂住了被子,將小妾的身体给捂了个严实。
此际虽然黑得深沉,但以萧北梦的目力,自然能將屋內的情形看一个真真切切,他清晰地看到,完顏天弓居然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热血上涌。
“嘖嘖,还是一只三十多年的老雏呢!”
萧北梦戏謔出声,此情此景,他莫名的有些想江破虏了。
“你能不能別那么多废话,赶紧干活!”
完顏天弓的脸明显更红了,闪身出了屋子,守在门口。
萧北梦嘿嘿一笑,心情大好,他终於抓到完顏天弓的命门了。
片刻之后,萧北梦从屋內出来,並且將涂冠英的鎧甲和腰刀一股脑地塞到了完顏天弓的怀里。
…………
西屏城的甲仗库离著都督府,只有三四里的距离,萧北梦和完顏天弓很快便到了甲仗库,而后躲开重重防卫,再不可避免地打晕了部分西屏城的军士,进到了存放兵甲的地方。
西屏城乃是天顺扼控西境流州和庆州的要地,军备自然充足齐全。
“这些,这些,还有那些,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