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
落子声清脆。
那颗黑子孤零零占据棋盘中央。
萧明夷视线抬起,沉静看著对坐的少女,“我记得宋大人只是在淮州城就任而已,既无亲友,还是早些回京都的好,莫叫陆老太太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丹阳郡的海寇不都被殿下打跑了么。”宋令仪道。
“海寇凶残暴虐,一心想吞掉大渊沿海的两座城池,前年重伤他们,保不准何时又会捲土重来,所以丹阳郡的沿海防备一直未懈怠。”
涉及政事,本不该与宋令仪交谈,但萧明夷却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宋令仪觉得確实有道理。大渊疆土辽阔,四海昇平,唯有沿海几个城池战乱频发,曾听闻丹阳郡但凡家境殷实点的人家都搬迁到江南等地了。
瞥了眼少女垂眸沉思的模样,萧明夷淡淡勾唇:“若是担心安全问题,我可派人与你隨行。”
关於定亲的事,不急於一时,既然要走怀柔之策,总得多点耐心。
“多谢殿下好意,但是不必麻烦了。”宋令仪抿了抿唇,心里泛起嘀咕:隨行?怕不是监督她吧。
也是奇了,陆潜听到她要回淮洲城,都快气炸了,萧明夷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宋令仪懵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下棋,立马从棋奩里捻了颗白子出来,隨意落了一处。
红蕖按吩咐守在月洞门处,百无聊赖地靠著墙壁折叶子玩,忽然脚侧受触,呆了一下,低头看去,竟是一颗蹴鞠球滚落在她脚边。
这球做得甚是精巧,裹的蕎麦皮图案瑰丽,顏色鲜艷。
“红蕖姑娘!”
褚一舟从不远处的树丛后探出头来,“麻烦你把球送过来唄。”
红蕖没有怀疑,捡起球往树丛的方向走,丝毫没注意身后躥进园的黑影。
微风乍起,吹皱一池碧水,园对面的长廊之上,陆潜静立在廊柱后,目不转睛地看向不远处,假山掩映的凉亭。
青年少女閒亭对弈,一个神色沉静,一个拧著眉头应对难题,隔著这样的距离,陆潜都能想像出二人气氛和谐,言笑晏晏的场面。
那双浅瞳色瑞凤眼微动,面部线条愈发紧绷。
“阿啾——”宋令仪也不觉冷,却莫名打了个喷嚏。
萧明夷脱下外面那件丝绸薄氅替她披上,见她举棋不定,又点了点棋案,提示她下一步该落哪儿。
摸清了落子的规律,宋令仪逐渐沉浸其中,甚至考虑晚些时候找舅舅借几本棋谱研究研究。
陆潜面无表情凝视著凉亭,见青年为少女披衣,敛下眸光,隨手摺下杏蕊在指腹间轻轻揉碎,而后沿著长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