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宅后院,主屋烛火朦朧。
红蕖端著热水帕从屋里出来,又反手將门关好。
侍婢们暂住在左右两间厢房,离得很近,宅院又有侍卫值守,宋令仪便没安排侍婢守夜,洗漱一番后,正准备上榻安睡,忽闻一阵敲门声。
她以为是红蕖去而復返,可打开门后,外面却不见人影。
庭院里空荡荡,左右两间厢房已熄灯。
正纳闷时,背后又响起细微动静。
宋令仪霎时毛骨悚然,汗毛倒立,捏著木门閂的手紧了又紧。
察觉背后的人靠得越来越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將木门閂抽出来,紧闭眼睛,往后猛得一敲——
“唔!”
“……?”
这声音好耳熟啊。
宋令仪慢慢睁眼,待看清站在屋里的人后,彻底呆住了。
“陆潜?”
陆潜被打得眼冒金星,捂著脑袋,咬紧牙关,缓解痛感。
“你再用点力,我就得下去孝敬祖父了!”
“……”
宋令仪面色訕訕,將手里的门閂一丟,弱弱反驳:“谁让你突然出现在屋里的,我以为进贼了呢。”
缓过最初的痛劲儿,陆潜鬆了松牙关,不著调地打趣:“你见过跟我一样英俊瀟洒的贼么?”
宋令仪白了他一眼。
二道门有杜玄安排的精锐守著,小白脸肯定是翻墙进来的,反正她嗷一嗓子就有人来,倒不怕他干坏事。
“你怎么来淮州城了?”
陆潜顶著红肿的额头,跟个大爷似的,大马金刀往长榻一坐。
“保护你唄。”
“舅舅安排了那么多侍卫,哪儿轮得到你来保护。”不害她就谢天谢地了。
宋令仪拧著眉头,又问:“你来淮州城,可有告诉过舅舅和舅母?”
陆潜耸了耸肩,无声回应。
宋令仪深深吸了口气,带著怒意道:“陆潜!舅舅和舅母那么在乎你,可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来淮州城,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在京都会有多担心?!而且我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能接受你。”
室內气氛僵凝。
春夜多雨,天边轰隆一声雷鸣,大雨倾盆而至。
看著少女冷硬的脸色,陆潜呼吸骤紧,脸颊狠狠抽搐了下,强忍心头的酸涩。
“我今夜本是准备回京的,但离开鹤鸣楼的时候,碰巧听见了几个男人的交谈,其中一个人应是淮州城的司马,他们所谈的內容牵扯到丹阳郡,那王司马的来路不简单,多半是海寇假冒的。”
四年前,海寇侵占丹阳郡,大肆屠杀城中百姓,朝廷派兵镇压,领兵之人正是太子。
那几个人说王司马屠杀过丹阳郡的百姓,必是海寇无疑。
“他们听说你跟太子有关係,姑父又曾斩杀过海寇,便商议著要对你动手。”陆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