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心。”宋令仪目送杜玄出门。
门外已备好马匹和乾粮,他利落翻身上马,低头与牵马的壮汉说了两句话,而后策马朝城门方向疾驰。
牵马壮汉便是杜玄嘴里说的老二,真名鲁豹,是个面圆耳大,鼻直口方的黑皮光头,宋令仪看著他,总能联想到水滸传里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
鲁豹跨过门槛,反手將宅门关好,一脸凝重。
“宋姑娘,校尉適才都跟我说了,您祭拜双亲的事,得往后拖一拖了,这几日最好都不要出门,我让兄弟们轮流在院里值守,加倍戒备门户,明早再去市集买点吃食储备著。”
“有劳鲁大哥了。”宋令仪点点头,心绪格外沉重。
原以为回淮州城,能避开很多麻烦事,可她的倒霉体质,一再发挥作用。先是被陆潜囚禁,然后左脚脱臼,今夜更是奇了,连海寇都在惦记她。
月上中梢,可她却毫无睡意。
侍卫们明火执仗,四散在庭院里,阵势严肃,站在廊柱后的红蕖心下一惊,快步走出来。
“姑娘,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宋令仪回头,看见提灯而来的红蕖,柳眉蹙了蹙。
反正海寇来袭的事,迟早要与府中的人说,她没打算瞒著,但庭院不是谈话的地儿,她牵著红蕖进堂厅,將今夜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通。
“海寇?!”
红蕖掩唇惊呼,眼里满是恐惧。
沿海闹海寇的事,她自幼就有所耳闻,前几年海寇占了丹阳郡,大肆屠戮城中百姓,即便朝廷派兵抢回了丹阳郡,城里已是白骨露野,百姓十不存一。
“姑娘,若那位司马真是海寇,淮州城怕是难逃一劫了。”
宋令仪心头波涛汹涌,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別担心,这事儿还不一定呢。就算海寇要入侵淮州城,我已让杜大哥去丹阳郡寻当地官员帮忙了,咱们守好院子,撑到援兵来,兴许就能度过此劫。”
红蕖心乱如麻,怪不得夜里总睡不安稳,简直就是坏事来临的前兆。
主僕二人情绪低沉,沉默了好一阵儿,堂厅里静悄悄的。
“姑娘,小公爷真的来淮州城了?”红蕖忽而出声。
其实她早该察觉到的,自家姑娘在驛站失踪,回来之后,对绑架她的人讳莫如深,而且太子殿下的人分明知道真相,却一点不肯透露,足以说明那人的身份不简单。
仔细想想,小公爷对姑娘的態度,確实不太一样。
譬如老太太寿宴那天,她看见小公爷戴了一枚碧璽玉佩,无论是做工、材质,还有嵌的玉石,都跟送给姑娘的碧璽手串一模一样。
见自家姑娘低头不语,红蕖犹豫著,又说:“小公爷平时是不太著调,但他这人不坏,国公府就他一个儿郎,闔府上下都惯著他……”
宋令仪嘆道:“就因为长辈太过娇宠,所以才养成他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得不到,也要不择手段得到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