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惊叫划破夜空。
宋令仪转头一看,后院屋檐上有黑影攒动。
唰——
下一刻,一支羽箭犹如脱弓之箭刺向黑影,鲜血飞溅,黑影自屋檐滚落,肉体砸地的闷响,叫眾人心头颤了一下。
宋令仪往羽箭飞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明月清辉之下,一道锦袍身影单手执弓,立在另一侧灰墙青瓦之上。
那张俊逸脸庞逆著月光,看不真切,却叫宋令仪心惊胆颤。
陆潜?
他为什么还在淮州城?
惊疑未定,二道门处又传来动静,鲁豹带著余下的侍卫们退守到后院。海寇的炸药是自製的,爆炸的范围虽不大,但还是有威力,这会儿退守回来的侍卫个个面黑如锅底,跟钻了地道似的。
明知不合时宜,但丫鬟婆子们瞧见鲁豹灰头土脸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鲁豹朝她们『嘖』了一声,语气无奈:“都別笑了,火烧眉毛了。”转头又对宋令仪说,“姑娘,宅院坚持不了多久,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死一搏,杀出去!”
情况紧急,可面前的人不仅没什么反应,还一直盯著屋檐看,他隨即抬头往上看——
屋檐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姑娘,你看什么呢?”鲁豹纳闷。
宋令仪拧著眉头,心下纷乱。
適才射箭的人明明就是陆潜,为何他又一声不吭地走了?这城里到处都是海寇,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如何能活下去……
前院的嘈杂声,拉回了宋令仪的心绪。
她忖度片刻,沉声道:“先不急著跟他们拼命,这院墙西角有个狗洞,通往府河后街,咱们可以从那儿钻出去,府河后街平时是用来垃圾的,偏僻得很,海寇应该不会去那儿。”
生死关头,已顾不得体面了。
宋令仪领著眾人来到院墙西面,拨开杂草和堆积的污泥,一个三尺余宽高的狗洞显露出来,即便是鲁豹的体型,也能轻鬆钻出去。
待眾人一个接一个钻出去,再將狗洞堵上,后院的二道门彻底失守。
海寇冲入后院翻箱倒柜,除了金银財宝,不见一个人影,顿时气急败坏,將屋里砸了个稀碎。
府河后街昏暗潮湿,空气里充斥著腐臭酸味儿。
二十余名侍卫將女眷们护在中间,鲁豹先去查探街市情况,確认海寇都围堵在宋宅正门和院里,立马招呼侍卫们护送女眷往城门方向去。
彼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被炸过的街道,到处都是碎砖破瓦和百姓的尸体,一片萧条之景。
周遭晦暗静謐,平民百姓紧闭门户,甚至还从里加固木条封住门窗。
眾人沿著府河往城门方向谨慎挪动。
看到街边血肉模糊的尸体,宋令仪握住匕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骇与悲悯。
红蕖死咬著唇瓣,若不是与自家姑娘互相搀扶著,早已腿软跌坐在地。
队伍才走到坊市处,身后便有噠噠的急促马蹄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