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远走进剪辑室的时候,剪辑师周春霞已在剪辑台忙碌。
周春霞1979年从北电毕业后,就在北影厂担任剪辑师,剪辑过《大阅兵》、《血色清晨》、
《四十不惑》等电影,是北影厂年轻一辈的剪辑师中比较突出的,后来她甚至成为剪辑协会会长,
在圈內名气相当大。
《盲井》胶片是边拍边洗,之前冲洗的胶片已经完成剪辑。昨天下午,拍完最后一组镜头,工作人员便將胶片送到了洗印车间,今天上午应该能拿到洗印的胶片。
只要这部分胶片剪辑完成,那电影粗剪版就完成了。
现在电影粗剪版还没有完成,但因为《盲井》有非常细致的故事板,周春霞並没有等粗剪版完成,再开始精剪,而是直接按照故事板开始精剪。当然,在剪辑的过程中,她也在思考有没有更好的剪辑方法,能不能把电影剪得更精彩。
方致远进入剪辑室后,告诉周新霞,自己是第一次做导演,没有经验,自己绘製的故事板肯定存在不少问题,只是当局者迷,很多问题自己看不出来,你要是发现了问题,或者有更好的剪辑方法,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现场交流。
周春霞也不客气,將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方致远认认真真地听周新霞的想法,他觉得有道理的,就让周新霞按这种想法剪辑,他觉得自已想法更好的,就把自己认为更好的原因说出来,直到將周新霞说服。
这天中午,方致远在办公室休息,管滸屁顛屁顛地跑了过来。
管滸笑嘻嘻地道:“致远哥,明天《狂蟒之灾》开始復景,你的电影拍完了,你一起来吧。这个项目投资3个多亿,我感觉压力特別大。要是没有你在身边坐镇,我真的害怕出篓子!”
方致远本来想说,你又不是新手上路,你紧张个毛,但转念一想,自己是《狂之灾》的中方製片人,復景这样的大事,自己確实不应该缺席,就道:“北平搭的內景,我跟你们一起去看,但云南和泰国的外景地復景,我就不去了。”
管滸问道:“电影在云南的开机仪式,你不会缺席吧?”
方致远严肃地道:“《狂蟒之灾》是北影厂有史以来最大的项目,我怎么可能缺席。我的电影已经拍完,粗剪版剪出来了,你晚上过来看看,顺便帮著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管滸爽快地道:“没问题。”
晚上八点,方致远在北影厂標准放映厅放映《盲井》的粗剪版,《盲井》的主演魏子和李成儒,摄影师吕乐、美术霍廷霄等人都赶了过来。除此之外,管滸和张艺某也被方致远请了过来,希望他们能在剪辑上提一些建议。
《盲並》粗剪版有140多分钟,没有做后期音效,镜头也只是进行了简单剪辑,多余的、无效的內容有很多,但这些都没有阻止眾人入戏。他们都沉浸在《盲井》这个黑暗而残酷的故事中,內心隨著故事的推进而上下起伏。
等电影放完,方致远问管滸:“你觉得怎么样?”
管滸知道方致远的厉害,知道他要是拍电影,会拍出很牛逼电影来,但看完《盲井》,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方致远了,他比较自己想像的还要厉害。
管滸由衷地道:“真的太牛逼了!这种大规模跟拍的拍法,真的非常独特,人物走动,动作,
都挤压在封闭的空间中,所有的情绪都闷在镜头里,无从释放,直到元凤鸣从矿井里走出来,这种拍法真的太牛逼了。”
方致远又转头看向张艺某:“老谋,你觉得如何?”
在张艺某印象中,方致远是很厉害的编剧,而且懂视听语言,是个极有想法的人,只是他做梦没想到方致远的第一部作品能拍到这种程度,会这么牛逼。
前段时间,姜纹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国內上映,媒体的评价是“成熟得不像第一次拍电影”,方致远的《盲井》,比《阳光灿烂的日子》还要成熟,还要牛逼。《阳光灿烂的日子》能看出是在模仿《美国往事》,而《盲井》的拍法是开创性的,至少他没见有人这么拍。
方致远肯定会一飞冲天,会將国內所有导演都比下去。
张艺某惊嘆道:“《盲並》大规模採用手持跟拍,这种从头到尾晃动的跟拍將宋金明穷困航脏的生存环境清晰的展现出来,极强的代入感和真实触感让人如坐针毡,而画外音的使用让空间外延,与简洁的敘事相得益彰,有一种极简主义的美,这真的是一部震撼人心的杰作。”
张艺某知道方致远为什么拍这部电影,他在心里为王小帅他们默哀了一秒钟,由衷地道:“这部电影要是送到三大电影节,肯定会引发轰动,有很大机率拿最高奖。就算送到坎城电影节,都有很大机率拿下金棕櫚大奖。”
方致远摆了摆手,问道:“剪辑上有什么建议吗?
管滸摇头道:“我觉得按现在的样子往下剪就行。”
张艺某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建议:“电影结尾,宋金明被埋之后,其他镜头都不要好了,直接让镜头黑屏,然后接元凤鸣的长镜头,让元凤鸣从黑暗中走向光明。加上其他镜头反而显得累赘,把这些镜头拿掉,会更简洁,会更有力!”
方致远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有道理,转头对周春霞道:“就按老谋的建议来,宋金明被埋之后的镜头不要了,直接接元凤鸣的长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