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不远的武清县,下设武清卫正好空出来了。”牛犇考虑片刻才开口,“只是在牵扯到官员调整,我这里有全部的告身存档,却还要完成一些交接和查验,比如帐册等等,才能確定放行。”
牛继宗没再多说,转头看向门外。
“下官无异议!”林锐只能如此,“案瀆库隨时开!”
也就是说,他得把各个库区的亲兵都撤了,不能继续堵著。
最主要的问题在於,这是在通知他“事情到此为止”。
不然呢?
“那就好!”牛继宗点点头,回身坐下后端起茶杯。
“下官告退!”
牛犇跟著送到门口。
“父亲,为何要如此?”片刻后,他回到房內,对刚才的事情非常不理解,“武库清吏司虽说在兵部的排序只算最后,但就这么完全交给他的话,是不是有些一—”
“以他表现出的手腕,不给又如何?”牛继宗缓缓摇头,“不论谁在员外郎的位置上,都会被他压得寸步难行,更何况他这些天把著案瀆库,再由丰字號的老帐房动手,想查的东西早到手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的足够多,就算被拿掉依然有把握將人送进去,如此一来,棋子哪怕留著,还有多大胆子做事?那就只能算无用的废子,倒不如乾脆大方点儿。”
“孩儿愚钝!”牛犇脸色一变。
“我们对他不能太过分,林如海刚死不久,在陛下和宫中都留著遗泽,做的太难看不好收场。”牛继宗拍拍儿子肩膀,“还有林夫人尚在,她的面子不能完全不给。”
“孩儿明白了!”牛犇慢慢平静下来。
“其实,用他也无妨!”牛继宗缓缓起身,走到木条箱前拿起镀银抬枪,“犇儿,你记住,对我们牛家来说,不论是谁,只要有用的都可以用,因为在兵部,谁都越不过你老子!
不论谁立下什么功劳,都少不了我们的分润,他既然確实懂军器也懂打制,留他立功有何不可?抬枪不复杂,却很好用,除了重量全都优於弓弩,所以他说要送入宫中,我才做个顺水人情。
將来越是铺开,他的功劳就会越突出,如此利器自然不能拦著不放,继续留个钉子在他身边有害无益,那就乾脆些,横竖你已经安排了武清卫,对得起任何人。”
“孩儿明白了!”
林府,后宅正厅。
因为林锐现在的所有公务都以抬枪的打造为核心,其他方面他暂时懒得问,匠作营那边又有李老大与何山带著、林釗监督,各方面都很平静,他没再继续耽误时间,乾脆回家算球。
没想到刚一进门,竟然还有意外的惊喜。
却见一个姑娘端坐在客位,身穿鹅黄底色、柳叶绣纹、另有白色牵牛图案的儒裙,
见他进门后含笑起身,聘聘婷婷的屈身一礼。
“见过锐大哥!”
“宝妹妹?”林锐小有惊讶,“你原是在上月初就提过要来京中探亲,信中还说让这边帮著收拾老宅,这么长时间没消息,我还以为是不来了呢,怎么耽搁到现在?”
“我的傻哥哥,你是想让宝姐姐中秋节不与家人团聚,非要来京中孤单呢,还是觉得她在船上过节更好?”正和宝妹妹挤在一张长榻的林妹妹调侃起来,“真真狠心啊!”
“我的错,哈哈哈!”林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
他对节日其实没这么多想法,这主要是出於现代人的思维。
眼前的女眷们可不是。
“今天怎么这么早?”主位上的贾敏轻声问道。
“刚去牛阁老那里报了一下工作进度,眼看匠作营那边也没什么事情,乾脆先回来了。”林锐望著她解释,“不想回家后还有意外的惊喜一一宝妹妹可都安置好了?”
面对他的自光,贾敏下意识扭头避开。
“有劳锐大哥询问,都妥了。”薛宝釵轻声答道,“昨儿个下午到的老宅,因为时机不合適,没敢来打扰,今早从这府里的奴才口中得知了住处,就赶紧过来拜望。”
“这事儿不用著急,你从金陵过来,几千里地一路辛苦,休息几天不是应该的吗?”林锐笑看摆摆手,“反正帮你收拾老宅还有看守的都是我们府里的人,让他们带句话就行。”
“小妹觉得,还是亲自过来的好。”薛宝釵很认真。
“那行,看你自己的!”因为有女客在,林锐不適合多呆,“我本是回来打个招呼,
正好又看到宝妹妹,前面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说话吧!”
说完他就向眾人点点头,示意不用送之后转身离开。
“琴妹妹怎么不哎声?”目送他走远,林黛玉不解的问道。
“这话说的,我就一定要开口吗?”薛宝琴不满的嘴。
“倒也不至於此,就是不太符合你的习惯。”薛宝釵也笑著开起玩笑,“平日里你不在就罢了,但凡是在的时候,谁敢比你说的多?”
其他人全都跟著笑出来。
“哼!”薛宝琴气的翻白眼,“还不是那个死没良心的,明明是我辛辛苦苦收拾的老宅那边,他进门一句都没提不说,还一句没问过我,真真是个狠心的!”
“你还好意思说呢!”薛宝釵爱怜的走到她身边,一起挤著长榻坐下,“我不过让你简单收拾,不至於回京后无处落脚,你倒好,一场大干也就罢了,却没把控好时间,至今完不了工。”
“小妹也想弄的好些啊!”薛宝琴理直气壮。
“然后呢?”薛宝釵没好气的扭扭她的小鼻子,“到现在还是大部分地方都潮湿,別说是住人了,怕是一两个月之內,连木器都別想往里进,你让我怎么办?”
“宝丫头不用担心,这边还能没你的住处?”贾敏笑著挽留。
“是啊!”林黛玉跟著点头,“家里姐妹多,今天因为是你第一天过来,锐大哥院里的人不方便露面,今后大家熟了,你才知道这里有多热闹呢!”
“不合適吧?”薛宝釵有些为难,“不瞒姑姑,侄女离开金陵时,母亲给荣国府去过信,想让姨妈帮著安置,如今不管如何安排,好歹也得招呼一声。”
“哦?”贾敏的表情寡淡许多,“你先试试无妨。”
薛宝釵看出问题,却不明白哪里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