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她突然感觉到几滴清凉落在面颊上。
但薛宝釵没再说话,只是用力抱抱她便不动了。
河间府,南部磨盘山......马马虎虎算山吧,好歹高一点。
就在眼前的“山”脚下,一座绵延很广的营地杂乱铺开,哪怕是已经过了戌初(十九点),里面依然谈不上什么秩序,只是因为没多少灯光,这才少有活动。
但只要稍微观察,就能借著少少的光亮,看到来往的人影。
营地正门一一应该算是正门,因为是朝南的,但整个营区仅仅是简单的以砍伐的原木稍作围建,基本上到处是“出口”一一倒是有儿个警卫,但都懒懒散散的活动看,因为冻得站不住。
十几个人缓缓靠近到不足百步外,依然没见他们有反应。
“就是这里?”林锐皱了皱眉。
“锦衣军给的消息是这里。”同来的牛犇脸色也不好看,“这架势好歹不至於完全敞开,比其他几个贼军营地强得多,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生而知之』,行军布阵哪有那么简单?”
“我也不懂,就是觉得太乱了。”林锐无奈摇头,他说的不是客气话,行军打仗是一门非常精细的特种学科,一般人不经过专业的培训或者跟班学习,根本不可能懂,“他们看起来好歹不傻。”
“河间府一马平川,偏偏赶上这么个酷寒的冬季,近一段日子运气好,大晴天还没什么风,可不代表每天如此。”牛犇不屑的撇了撇嘴,“要是不找个避风的地方,光靠帐篷谁都別想活。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贼人为何会挑选快要入冬的时候动手,虽说百姓正是全家饥寒的时候,可也太不合適了,晴天尚可,等到过些日子风雪一来,老弱怕是不用再打,直接冻死了。”
“这里...:..避风?”林锐无语的看看眼前的磨盘“山”。
“总好过干抗。”牛犇懒得多说,“锐哥儿,按照锦衣军给的消息所说,这里就是贼军的粮仓,倒是符合兵法,距军三十里、以避风近水而防火处下寨。
可惜,他们也就是学了个皮毛,这里確实属於束州古地,名义上合適,位置选的还行,却根本不懂营寨搭建,全用木料也就罢了,在野外扎营没办法,可他们就是这么看守一一嗯?”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意识到不对劲儿。
哪怕贼首是个外行,也该知道粮草有多重要吧?
就这么“看守”粮仓,真不怕被人给抄了吃饭的傢伙?
“有理伏?”林锐急忙问道。
“也可能是假的。”牛犇同样皱眉,“还是不对,锦衣军一向是朝廷的眼睛和耳朵,查不到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查到,不会真的被人给糊弄成这副鬼样子吧?”
“是与不是,我们都没有退路了。”林锐缓缓摇头。
“不错!”牛犇狠狠的瞪著眼前的营地,“既然已经来了,总要烧了才好,大不了推给锦衣军,没谁能追究他们,可要是来一趟什么都不做,怕是谁都保不住我们。”
林锐点点头,心中却暗暗一嘆。
保不住的是“我”,不包括你牛大少。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位確实已经仁至义尽,而且也无愧於镇国公府的武勛出身,一路上行军管控、安营扎寨一手包办,倒是弄得他像个看客,因为他真不大懂。
“那好,这里交给你。”当然,心里想归想,嘴里肯定不会傻到说出来,“一把火烧光,不管真假,不瞒你说,我还得到了他们老巢的消息,准备过去也放把火。”
“消息可靠吗?”牛犇脸色一变。
“正如你刚才所说,来都来了,总要试试。”林锐表情一冷。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相信孙皇后给的情报。
眼前的粮仓难说真假,下一个老巢同样无法判定,运气好都是真的、一切顺利,运气不好都是假的、自认倒霉,但不管怎么说,两个都烧了好列也能在失败后方便解释清楚,
“行,就按我们的计划!”牛犇狠狠咬了咬牙,“我带人把这里烧了,看他们这副鬼样子,就算有埋伏也不怎么样,四百手马背架枪,平推过去试试!”
“谁让你平推了!”林锐无语的看著他。
“那怎么烧?”牛犇一愣。
“我不是给你留一门飞雷炮吗?那一百发炮弹並非原本的火药爆破,也不是靠碎瓷杀敌,而是以浸透火油的锯末为主,是为“火焰弹”。”林锐面露冷笑,“一旦炸开,一片火海!”
“当真?”牛犇瞬间眼晴亮了,“我只要在两百步外一一”
“別超过三百步就行。”林锐笑著打断他,“我说过,飞雷炮不是只能打两百步,而是只有在这个距离內才能打准,保证落点不会偏到二十步外,真要放开了打,三百多步也无妨。”
“放火罢了,要特么什么准头!”牛犇笑的咧嘴露牙。
“让那四百手也架上抬枪,看到有谁过来就打死。”林锐知道这里稳了,“等到一百发火焰弹打完,你也不用管我,带著手下兄弟撒丫子跑就行,直接回京等著赏赐吧!”
“说什么屁话呢!”牛犇没好气的踢他一脚,“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你不是有贼巢的消息吗?告诉我在哪儿,等这边烧的火光冲天,我就带人去支援你。”
“多谢了!”林锐並未矫情,直接拿出抄录的地址塞给他,“能去最好,不能去也別有任何勉强,保护好自身为要,你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牛阁老怕是会活剥了我!”
“一路顺风!”牛犇用力捶在他胸口,“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林锐点点头,转身向兵马的藏身处走去。
不论如何,人家能这么表態,已经算十二分的够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