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孙皇后没明白她的意思,“敏儿说什么?”
“我的娘娘,百姓为何闹事?不就是吃不上饭吗?”贾敏一脸苦笑,“去岁都能在入冬前搞出民乱,原因是田地里收成差、佃户吃不够,就想让主家降降租子,结果受了挑拨收不住。
那时候还只是刚看到灾年,並未如何呢,现如今陈粮已经吃的差不多、新粮还在地里吃不上,
百姓多以野菜混著杂粮充飢,本就极为艰难,又有残余贼军为乱,一旦再有火星一—”
“怕是要重演去岁旧事!”孙皇后猛的脸色发白,急忙拉起她回到內厅。
“所以,我今天的的意思並非不让武勛各家......只是让他们多加小心,省的弄出什么不好收场的事情。”贾敏任她拥著坐下,“可惜,大周承平多年,他们早被眼前的功劳弄昏了头。”
“哪里还顾得上军国大事!”孙皇后的脸色彻底沉下来,“我这就一—”
“別,千万別!”贾敏急忙抱住她,“我的娘娘,你这次召集各家內眷,名义上是赏小宴,
最主要是你身为一国之母,本就有代天家笼络群臣的权力,可不能当真涉及到军务。”
孙皇后刚刚燃起的斗志迅速消散。
“你的意思呢?”半响,她冷著脸问道。
“没办法!”贾敏很乾脆的摇摇头,“安平原本的意思,也只是让我给各家简单带个话,没指望真能有什么用处,只是不想看著他们掉坑里,却从没提过,他们要是不听怎么办。”
“他?”孙皇后面露奇怪之色。
有羞涩、有怀念,但更多的是犹豫和退缩。
“要不,你和他见面谈谈?”贾敏似笑非笑。
“哼!”孙皇后迅速“恢復”,“敏儿妹妹好多少?”
贾敏立刻面颊红透。
“你到底见不见?”良久,她勉强恢復说话的能力,“咱们先说好,我不想再跑来宫里,就为了传个消息,来来回回太麻烦、太繁琐,来的多了还要担心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孙皇后娥眉轻皱。
“见!”但仅仅片刻后,她便定下心思,“国事为重!”
“真是为了国事?”贾敏调侃的望著她。
“要不要你也跟来,顺便看著点儿?”孙皇后很没好气。
“我倒不在意,横竖都给他跪过,你我姐妹一辈子,什么丟人不丟人的,无非一咬牙一跌脚,
过去那阵后装傻便是。”贾敏毫不犹豫的回,“就是你这母仪天下的一一”
“不许说!”孙皇后瞬间没了心气。
“你呀!”贾敏轻轻一嘆,“断了吧!”
“你为何不断?”孙皇后很不服气。
“横竖有玉儿在,我们娘俩哪怕真的传出什么,无非就是胳膊肘子断了收在袖子里,外面怎么说你也知道。”贾敏认真的看著她,“你不同,但凡......別说你,怕是整个孙家都活不了。”
“是啊,该断的!”孙皇后一脸悵然,“我就是不甘心。”
“这有什么不甘心的?”贾敏一愣,完全没办法理解。
“咱们女人谁还没做过姑娘,谁又没怀过梦想?”孙皇后表情苦涩,“可我呢?当初正迷糊著呢,突然就来了一道圣旨,我便这样成了未婚王妃,初年之间正惶恐,一夜之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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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却不同,当初小国公为你定下新科探郎的时候,你知道羡慕坏了多少京城的姑娘吗?武勛的风气我也不是没听说过,你们婚前就没少见吧?一辈子就这一次,那种甜蜜谁不羡慕?”
“將近一年,我怎么会忘?”贾敏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不用忘,现在恐怕更一一”孙皇后猛的起身,“我呢?我原想著女儿家都有那么一天,
相敬如宾嘛,王妃应该也不例外,谁曾想仅仅一年后,多了姓吴的贱人!
多少年了?我先是顶著王妃的名头,如今是皇后,却一直被吴家压得喘不过气来,说是『母仪天下』,竟然连安排一场酒宴都要小心谨慎,避开她的忌口!
什么时候变的?嗯?若不是他帮著联繫上李家,让李掌院站出来对上吴家,你觉得我这辈子还有说话的机会吗?你看看现在,吴家还敢像以前那样放肆吗?”
“晴晴,李家从未表態过支持大殿下。”贾敏轻声提醒。
“自然没有,吴伦何曾敢说过支持他的好外孙?”皇后娘娘面露不屑冷笑,“我倒是真想他哪天昏了头,站出来公开呢,可惜谁都不是傻的,义忠亲王前车可鑑啊!
其实,李家表不表態又能差多少?吴家可是有皇子的,李掌院又已经和吴伦对上,他除了支持皇儿之外,还能支持谁?总不会是下面的几个小萝下头吧?”
“话是没错,可你的身份不同!”贾敏无奈一嘆。
“有什么不同?我也是女人!”孙皇后面露恨色,“在这里,我是一年到头戴著面具的『一国之母”,只有出了这见不得人的去处,和他一起,我才可以卸下一切,才可以做回孙若晴!”
贾敏沉默了。
“我会给他带话。”半响,她轻轻一嘆,“什么时候?”
“下月初,等我帖子!”
当晚,东安门外,吴家小院。
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至少这个时候,陈曦很高兴。
因为她正在拔步床中快乐的翻滚。
“多谢母妃!”良久,她终於捨得跳下来,扑到亲妈怀里。
“你今后出宫,只准到这里来。”吴贵妃依旧板著脸,“有什么需要,儘管让人去吩咐前面院子,那里有常驻的人手,再往前一栋是你外祖的,他有时会因为下朝太晚,便过去落脚。”
“嗯嗯!”陈曦急忙点头。
“就是那个林家一一”吴贵妃儘量控制情绪。
“哎呀,母妃!”陈曦抱著她直晃悠,“女儿就是一个人烦了,过去找姐妹们说话玩闹,又能怎么样?你也说了,前面院子里就有常驻的人手,大不了我过去时让他们护送便好。”
吴贵妃的脸色猛的阴沉。
“隨你!”半响,她几乎咬著牙答应下来,“只一样,不许再留宿。”
“哦!”陈曦一脸不情愿。
很显然,这话连吴贵妃都不信。
“这里是新布置的,因为要的急,没再大动过。”但她並未多说,“你要是觉得缺少什么,只管吩咐前面院子里置办,谁敢不听话就打断他的腿;还有,你提过的侍读和赞善一—”
“母妃放心,女儿已经和母后商量好了!”陈曦急忙打断。
“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