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井村，村口聚集的村民，把土路堵得水泄不通。吴力隔著车窗，看见杨兴，正踮著脚跟人比划，补丁裤子上沾著泥点子，活像只炸毛的公鸡。推开车门，皮鞋踩在泥地上“噗嗤”陷进去半寸，瞬间僵在原地——新买的手工皮鞋啊！这是出场就牺牲了？真是条件简陋。

村里好点的房屋，不过石头建造。安排好眾人临时住处，也就在渔村晒渔网的广场上，用木材搭的临时帐篷。打的地铺，十几张村里贡献的桌椅板凳。三十多个妇人小女孩洗菜切菜，几个大厨做著拿手菜。李强十几人负责工地监工安全，连七八岁的小男孩都在干活。搬著比自己脑袋大石头。带过来李梅三姐妹，和二十来个女青年统计著物资，和准备晚上用的被褥。活著，或许活著才是人生最大的考验。这里比深水埗贫民窟，九龙城寨还偏远几个档次。

中午一点过，云层遮住阳光。修路的工人扛著工具返回。吴力带过来的被分配到桌子坐下，桌子上四个木盆，三菜一汤。都是荤菜，吴力这桌三菜一汤加几道海鲜。

由於吴力说的，也是粤语和英语。真还听不出是哪里人。菜品做得还不错，都是去饭店请的厨子。但自己也吃不出好赖，要说多喜欢，自己肯定选川菜。但是也不挑，和杨话事和两位村老吃喝起来。

“吴生！您可算回来了！”杨兴挤在座位上掏出文件，手里攥著张皱巴巴的纸，“港府来的通知，说咱工厂用地，批文要补交材料，还得再交五千港纸手续费！”

奈奈的小鬼难缠啊。这些鬼佬真是该死。別让自己有机会，不然非挨个人，来个原地消失术。空间里一发火球术，直接烧成肥料。额~空间里人家依靠灵气生存，还真不需要肥料。

挑了挑眉，伸手接过纸，故意慢条斯理地抚平褶皱：“五千？当我是肥羊任人宰割？”说著突然把纸往天上一拋，嚇得周围村民纷纷后退；“告诉港府那帮人，要么按规矩办事，要么我把这些材料全塞进……”突然住嘴，瞥了眼旁边几个瞪大眼睛的小孩，“塞进大海里！这事我会让滙丰的於经理去办。”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自己听见有人嘀咕“这娃娃口气比天高”，立刻挺直腰板：“赵军！把咱在滙丰办业务的合同拿出来，让乡亲们见识见识！”赵军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吴力接过来时手一抖，文件差点散落，强装镇定：“这么重要的文件，拿起来，都得小心翼翼。”也就是让人看到自己就是普通小孩。自己还得留几手不是？

由村民临时组成的工人们就简单，十几人围成一堆就地而坐。几个小管理人员讲著规矩；“谁想吃多少就自己打多少，不能浪费，外带。以后每天早上六半点免费早餐，十二点午饭，五点晚饭都是今天这个標准。七点上工，每天工作时间为八小时，超过为加班时间。加班时间筹够八小时，多得时间攒够一天时间工钱另算。家里有病人的，可以在我这里登记，下午统一送往医院。以后医药费由老板垫付，每月从工资里，慢慢扣除。然后就是偷奸耍滑的，第一次警告。第二次驱离。还有就是东家规定，不能参加社团活动。有人被社团恶意威胁，要向安保人员举报。老板会叫人去交涉帮你追回损失。二点准时开工。每天收工时间看天色和天气情况。”

吃完饭一碗海鲜汤没喝完。

正闹得不可开交，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四辆黑色麵包车扬尘而来，副驾驶车门打开，下来穿著劣质鲜艷衣的雄哥，带著近百武装小弟。望著前排，西装革履的杨兴村老三人。

“號码帮办事，这里谁话事？”

为首的叼著劣质雪茄，扫了眼吴力的小身板，嗤笑：“听说有个小娃娃，在荃湾要搞大工厂？也不打听打听，这地皮归谁管！会费都没交还能搞工厂？懂不懂规矩？”

吴力面容“咯噔”一下，表面却露出狡黠的笑：“原来是道上的朋友，早说啊！你来看看这滙丰大班的文件，也没要求要交会费啊？难道是大班弄错了？”突然凑近对方，压低声音：“我刚从滙丰出来，要不你们號码帮把滙丰给端了……”故意顿住，观察那人脸色骤变，才接著道：“……我也好直接把几百万美金，交给你们社团不是？都是交保护费，我当然还是，相信你们良心社团啊。一月才多少会费啊？这鬼佬可是一收，就是几百万美金吶，长期这谁受得了？”

那人愣住，雪茄灰掉在吴力新西装上。吴力盯著灰印，肉疼得直抽气，却还强撑著：“弄脏我衣服没事，要是错过了赚钱机会，你们社团可就亏大了。”从兜里掏出支票本，飞快写下签名。“大佬，这支票本我签好名字啦。你们需要多少资金自己填？要是不方便去取，明天这个时候过来收现金也行！大佬您放心吶，我们生意人就最讲诚信的。”

支票兑现当然要自己確认。这支票，自己不点头也就是废纸。

这特么牵扯鬼佬的地下皇帝？哪是我荃湾小四九可决定的？端掉滙丰？你是太看得起社团了？告辞，这小子老阴阳人啦。

“那个小...少爷，我还有点事。不好意思跑错片场了。我们以为这里在拍电影呢？这不过来赚点工钱么？打扰少爷啦~！”雄哥再没有刚刚的囂张样儿，这是打算跑路？

社会力哥：“赵军，卸了左腿”不是囂张，就是检验下自己的命令好不好用。

雄哥一脸懵逼，搞鸡毛刚刚还好好说话。这会就打断自己腿？

赵军一个俯衝上前，雄哥看是练家子，准备用腿蹬后，叫小弟一拥而上。右腿刚刚前踢，左腿被赵军一个侧踢，骨折，身体抱腿，躺倒在地嗷儿叫不止。一支手枪在眼前上鏜定在额头。这才收收声，吴力看对面没枪，才上前走到一米外。

“大佬，你声音，很有做歌手的潜质。有兴趣来一起搞个唱片公司么？躺在这地上是有什么事么？”吴力先让看戏工人，去开一个五分钟上工会议。別围著看热闹，吃了饭就该干活。再回到现场，雄哥还是被上了鏜的手枪指著。小弟们也都是听说，晚上有免费大排档才来的。

可不兴一顿饭就给人卖命。江湖义气不是这样用的。雄哥也痛得麻木感上来，装起好汉：

“扑街仔，保鏢很能打么？枪很多么？知不知號码帮三万兄弟。”雄哥满头冒汗，嘶哑的喊道。

“现在知道了。我好怕怕呀大佬~！然后呢？你们回去要抽生死签么？知道你急著回去医腿，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对你来意，我也清楚了。钱我多得是，你肯定不信。去车上提个箱子过来。”吴力隨手点了一个保鏢。雄哥：我信。

吴力再次把箱子里的书籍换成港纸，打开箱子，散乱一堆千元大金牛，被倒在雄哥面前。抓上一个柴油打火机点燃，同时扔进钱堆里，掏出一只雪茄不急不慢的烤著。直到一米外的雄哥感觉衣服都开始发烫，才拿出一叠美刀点燃雪茄，剩下点燃半截美刀丟进火堆。

看得周围马仔心痛不已，几百万说烧就烧？我们不信你有钱，会百来人走十几里路过来么？这群社会精英，四辆麵包车百多號人怎么坐下的？

赶紧学著电影里的大佬步伐，慢走几步，不走不行。麻蛋，这钱烧著，脸都快被烤红了，自己也热啊。

电影里的那种坐麵包车，拿西瓜刀衝出来的都是帮会核心以上。最少也是精英老四九，草鞋。或者十年后的帮会。

“现在可滚蛋了，以后我的规矩~！就是规矩！”马仔们赶紧拥挤进麵包车。更有醒目的马仔过来架著雄哥。只是，疼得雄哥面部表情非常复杂。

当晚，吴力没去酒店。躺在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等著晚上办大事，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得墙角的蜘蛛网上结满银霜。突然坐起身，摸出从银行顺来的金表，对著月光晃了晃：“以前做梦都想要块金表，现在戴著就是那么回事儿？”无聊打发时间。

正念叨著，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吴力抄起枕头下的手枪，躡手躡脚走到窗边。借著月光，看见三个小黑影正在围墙外探头探脑，其中一个不小心踢翻瓦罐，“咣当”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吴力猛地推窗，枪口对准黑影。三个小黑影嚇得抱头蹲下，其中一个带著哭腔喊：“吴生！是我们！井村里的！就想看看有钱人长啥样！”

吴力哭笑不得，把手枪塞回枕头下：“要看也別半夜来啊！差点把你们当贼！”想了想，从箱子里翻出几块巧克力，“拿去，別告诉別人，我的藏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