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內,清静了。
贾璉转过身来,看著空空荡荡的屋子,再看了一眼,闭眼坐在对面的孙绍祖,根本不敢言语一声。
他轻轻的坐在了椅子上,发出一道很小的“呲啦”声。
他嚇了一跳,赶忙去看孙绍祖,好在对面並没有睁开眼。
“呼。”
贾璉鬆了口气。
“璉二哥,你说此事,我办的没有疏漏吧?”
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让贾璉头皮发麻。
好在他看见孙绍祖没有睁眼,他轻声回答:“没,没。”
“那就好。”
“等会,就由你去向大老爷匯报,並给我请功吧。”
唰。
孙绍祖忽然睁开了眼睛,笑著说:“若是大老爷赏赐些什么,我也不独占,也算璉二哥一份。”
贾璉听到这话,嚇得立马跳了起来。
“不,不,我不要。”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孙兄弟全权处置,跟我没什么关係,我也没什么功劳。”
他嚇坏了。
这要是稟报上去,贾赦就不是拿砚台砸他脑袋了。
很有可能,暴怒的贾赦,会重重鞭笞他,甚至是当眾羞辱。
想到这里,他哪里敢多待,等到得了栓儿最后消息,一脸惶恐的跑掉了。
离开前,他偷偷回头,暗想:
“栓儿造的这个谣,一旦传出去,很可能彻底毁灭他的科举之路,好好的进士前途,彻底泡汤。”
“他这才这样反应激烈,將栓儿打死,一了百了。”
又想:“这是他的灭口之计,日后府里谁也不敢再乱说了。”
最后又想:“他难道真的跟大太太是清白的?”
最后的这层疑惑,反而更加浓烈。
但他不敢再求证什么,脚下不停,急匆匆走掉了。
孙绍祖看著贾璉的背影,心中暗嘆:“值此会试之际,差点被一个僕人毁掉大业。”
他紧张了半天的心神,终於缓了下来。
小安在一旁垂手站著,一声也不敢吭。
过了好一会儿,他站的脚麻时,才听见孙绍祖的声音响起。
“你抖个什么?”
小安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镇定的神色:“爷,爷,我没,我没抖。”
他是第一次处置死人,心里的不適让他不安。
更不安的,还是孙绍祖今天的反应:“爷自从中举后,行径大为不同,今天,今天甚至让人打死了人......”
原本在他眼里十分清晰的主人,今天之后,形象大变。
他一来恐惧,二来不安。
不知日后,该怎么伺候孙绍祖了。
孙绍祖坐在上首,微微闭著眼:
“自乡试之后,一切已经没有退路,我若一个不慎,全家都是身死府亡的下场。”
“今天,只是开始。”
这话小安听不懂。
这些话,或许是孙绍祖说给他自己听的。
“为了通过乡试,我跟贾府已经深度绑定,一旦科举失败,贾府败亡的命运下,我还能脱身吗?”
这是他的心里话。
“所以,谁敢在我的科举路上,製造阻碍,那就是我最大的仇人。”
他一心指望科举,逆天改命。
而对一个影响科举大业的仇人,孙绍祖向来讲究一个字:狠。
因为他记得一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