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该吃药了。”

乔洋轻声呼唤。

乔怀安轻轻咳了几声，艰难直起身子，一口一口吞服苦涩的药汤。

“爸，这回的药您觉得怎么样，吃完后有没有好点？”

乔洋把空药碗放到桌上，关切问道。

乔怀安嘆了口气，蠕动著乾瘪的嘴唇说道：“还那样，我这病是好不了了。”

“爸，明天就是您六十岁寿诞了，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说这些。”

乔洋赶紧安慰道。

“洋儿，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一个將死之人还过什么生日，而且还弄得这么铺张，这不是让別人戳咱们的脊梁骨吗？”

乔怀安皱眉说道。

“儿女给父亲过生日碍著谁了，这有什么可指责的？”

乔洋嘟囔道。

乔怀安说道：“你们有这个心为父很欣慰，咱们自家人一起吃顿饭就是了，没必要搞这么大排场，怎么还把全市的达官显贵都请来了，实在太过了。”

乔洋道：“爸，我们这不是想让您高兴高兴嘛，自打您臥床以后，已经很久没跟大伙见面了，所以我把大伙请来一起热闹热闹，全当冲喜了，兴许您的身体就有起色了。”

儿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乔怀安也不好再说別的。

子女尽孝，哪怕方式欠妥，身为长辈也要欣然接受。

“爸，您不是最爱听黄梅戏嘛，我请了沪市黄梅戏剧院来为您祝寿，当家旦就是小彩蝶！”

乔洋笑著介绍。

乔怀安微微頷首：“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黄梅戏才女？”

乔洋点点头。

乔怀安笑著问道：“你请小彩蝶来家里，恐怕不只是给为父祝寿吧，是不是还有別的打算？”

乔洋嘿嘿一笑：“爸，瞧你说的，我对小彩蝶只是是欣赏，绝没別的意思。”

乔怀安“嗯”了一声，脸色隨即变冷：“你知道就好，咱们乔家虽然声势大不如从前，但好歹也是名门望族，绝不可能让一个戏子嫁进门。当初我之所以让你离那个女人远点，一是不想让你跟她勾勾搭搭，二是不要因为一个戏子跟霍东闹矛盾，不明，不智，不值。”

乔洋问道：“爸，您看不起小彩蝶我能理解，谁让她是个戏子呢，可您没必要这么忌惮霍家吧，再怎么咱们乔家也在霍家之上。”

虽然乔霍两家並称为沪市双璧，但乔家在方方面面还是稳压霍家半头的。

“不是忌惮，而是以和为贵。”

乔怀安强打精神说道，“乔家跟霍家斗了这么多年，双方互有损失，谁也没占到便宜，我一直想要跟霍家握手言和，只是没有合適的机会。这次正好可以借著我做寿的机会跟霍家好好谈一谈，爭取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彼此攻伐了。”

乔怀安自知性命不久，临死之前他必须化解乔家跟霍家的恩怨，否则，一旦他咽气，霍家便会全力进攻，乔家这些后辈能不能顶得住还不好说。

“爸，这些年一直是霍家主动进攻，咱们是防守反击，就算要握手言和也得是霍家起头，不然別人还以为咱们是怕了他们。”

乔洋有些迟疑，“再说了，即便咱们主动释放善意，以霍远山的脾气，他肯不肯接受还不一定呢。”

乔怀安嘆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能化解矛盾自然最好，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死战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