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帅!!!”
一个幕僚惊慌失措衝进来,他差点被门槛绊倒,连爬打滚来到杜鸿渐面前哭诉道:“节帅,康贼和张贼率领大军南下进攻江陵郡,前军已经攻破长林县,距此已经不足一百五十里,前锋骑兵直衝江陵城而来。”
“你说什么!!!”
杜鸿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他猛然站起身来,密报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在地。
他眼神慌乱扫视四周,仿佛叛军已经快要兵临城下,语无伦次吶喊道:“快快快快点备马....—.不.备船.....·去码头—.—·刻——马上现在杜鸿渐再也顾不上什么官仪风度,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幕僚,跌跌撞撞冲向门外。
幕僚追在后面问道:“节帅,那其他郡县该怎么办呀?”
“你我逃命要紧!!!”
杜鸿渐的声音带著哭腔,他头也不回逃出节度使府,在几个同样魂飞魄散的亲隨簇拥下,狼狐不堪衝出门去,头上的头歪斜著,哪里还有一方节帅的威仪。
一辆简陋的青篷马车停在阶下,车夫见此情形嚇得面无人色。
杜鸿渐几乎是滚爬著钻进马车,他声音沙哑催促道:“你还愣著干什么,还不快点驶往码头!”
“好!”
马车在江陵城的街道上狂奔,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急促而空洞的迴响。
杜鸿渐蜷缩在车厢里面,他的身体隨著顛簸剧烈摇晃,心臟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直到抵达城南码头这才稍微鬆了一口气。
“节帅,您慢点啊!”
亲隨扶著杜鸿渐走下马上,他看见一艘中等大小的官船已解开缆绳,旋即连滚带爬跑上跳板,
瘫软在甲板上声嘶力竭喊道:“开船!快开船!!!”
船工们奋力撑筒,官船离开码头向著下游仓惶驶去,浑浊的江水在船尾拖出一道长长的尾跡,
如同一条巨蛇留下的疤痕。
什么朝廷命官的体面。
什么一方节帅的职责。
在大难临头的恐惧面前,这一切都是轻如鸿毛。
自从杜鸿渐出任荆南节度使以来,他就停止向襄阳郡提供军,而是把所有钱粮布帛通通运往巴蜀之地,用以优先提供朝廷开支。
襄阳將士恨不得扒了杜鸿渐的皮,这才浩浩荡荡朝著江陵郡杀来。
杜鸿渐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喘著粗气,江风吹在他汗湿的脸上。
他望著越来越远的江陵城,看著城头似乎开始出现混乱的旗帜和人影,心头涌起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骨之蛆的恐惧和羞耻。
杜鸿渐脚底抹油跑得倒是挺快,节度使府的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主帅仓皇出逃的消息不腔而走。
整个江陵城瞬间炸开了锅,大户人家和平民百姓纷纷拖家带口进行逃亡。
张嘉延率领一千骑兵作为先锋部队,裹挟著一路奔袭的烟尘,如同黑色的怒潮般涌至江陵城下时,看到的不是严阵以待的守军,而是门户大开的城门。
“啊哈哈哈!!!”
张嘉延情不自禁仰天狂笑,他那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抵抗。
没有想像中的浴血搏杀。
江陵城这座扼守长江中游的军事重镇,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落入张嘉延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