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南音可能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恶鬼,只是只畏惧孤独渴望融入人类社会的小狐狸。
类似的情况其实並不罕见,美国西部地区如今就是低阶龙类聚集的重灾区,
不过他们並不掀起大的动乱,並且坐拥从坟墓中带出来的巨量財富,与北美混血种们互不侵犯,甚至在生意上多有往来。
片刻后媧女在邵南音面前的桌子上拍下了什么东西,她伸手和那条笑晏晏的雌龙握了握,两只素白的皓腕勾连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曲线。
“走。”小祖宗著脚走路,有种奇怪的韵律,路明非只来得及伸手把那本《远大前程》捞起来就被女孩拽出了个门店。
周敏皓回头看了眼吧檯旁边正跟他们挥手告別的女孩,犹豫了一下,扭头跟上了媧女。
维多利亚则买下了几张唱片,结过帐寒暄了两句,才离开了这个小店。
门框上的风铃摇摆不停,店內的客人们仍在谈笑风生,邵南琴和邵南音姐妹娇俏的脸颊上含著可人的微笑,她们看著路明非几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风铃晃动的清脆响声夏然而止、客人们也同时放下手中正观摩的唱片,每一个人都抬起眼晴看向吧檯的后面,每一个人的瞳孔里都飘忽出金色的鬼火。
女孩们对视一眼,脸颊上笑容同时消失,只剩下肃穆和冷冽的风在这个闷热的午后迴荡。
邵南琴是人类姐姐,分明和妹妹长得一模一样还穿著束腰连衣裙更显成熟,
却总叫人觉得她好像是个小姑娘。
而邵南音是龙妹妹,戴一顶粉色的棒球帽,穿看一件0ff-white的超大码涂鸦t恤,长得把小短裙都给遮住了,细白的长腿细脚杆,蹬一双巴黎世家的老爹鞋,
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轻熟风女明星。她则嫵媚得多,连脸色沉下去的时候都像是在拋著媚眼。
邵南音摆了摆手,店里那些裸露出黄金瞳仿佛隨时都能为了她和她姐姐捨身忘死与人拼命的混血种们就重新熄灭了眼晴里的火光,片刻后这间唱片店里重文变得热闹起来。
“这是什么?”邵南琴好奇地看向面前刚才被媧女拍在桌面上的那东西,居然是张被裱在塑封袋里的黄纸。
如果路明非在这里的话他就会很轻易的认出,这东西就是当初媧女从襄阳周家带出来绑定了阳澄湖尼伯龙根道標的符纸。
邵南音抿著唇,水墨画般素色的脸颊显得心事重重。
她把符纸揣在兜里,摇摇头说没什么。
“那我们要转移吗?他们都能找到我们,那程霜繁应该也能找过来。”邵南琴还是担心。
虽然如今她们已经不再是前些日子混跡江湖的黑白双煞,而是手底下有一大票小弟的黑帮教父,可是和秘党那种真正的暴力机构比起来他们在英国搜罗的野生混血种大概还不够一竿子打的。
邵南音嘆了口气,沉思片刻:“不,我们不走。”
“可是”
“我们不能同时惹上学院和息壤,否则上天下地何处可逃?”邵南音垂著眼脸,她的瞳光暗淡,只觉命运沉重如山,就这么狠狠压在她的肩上。
纤细修长的手指死死著那张符纸像是要出水来,邵南音修长的眉宇微著,黛色的薄唇微颤了一下。
片刻后邵南音像是终於下定了某种决心,紧握的手掌缓缓鬆开。
莱斯特广场今天居然和特拉法加一样有很多鸽子,媧女了点麵包屑去餵这些灰扑扑的小东西,它们一点儿也不怕人,有一只甚至直接停在女孩的肩膀上。
路明非则撒出一把玉米粒看著它们爭先恐后地啄食,忽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看到农家院子里老人们餵鸡的情景。
对鸡崽儿们来说院子围墙外就是宇宙的边界吧?
现在路明非站在围墙外,只觉得宇宙比想像中更加空旷。
天空阴沉沉的,路灯亮起来,湿漉溉的街道反射看橘黄色的光。
刚坐上车媧女鼻子噢了噢,闻到什么味儿,维多利亚於是走进一家印度餐馆点了咖喱羊肉和囊饼给他们带出来。
路明非坐在后车座上,远处碎片大厦的尖顶亮著蓝色的光,像一把刺向铅灰色云块的剑。
他趁著空隙翻开那本《远大前程》,发现扉页上有前任主人的签名。
“toemi ly。“
下面还有一段体的英语,“alwayskeepyour greatepectations。
j。”
字跡已经褪色了,想来至少是二十年前写下的东西。
不知道emily是否实现了她的远大前程,也许她现在已经是个满头白髮的老妇人,坐在某个乡间別墅的火炉旁,膝上趴著一只老猫。
这时候苏茜给路明非发消息,她说“明非你什么时候回来。”
路明非想了想,“就这几天吧,应该很快了。”他说。
对媧女和襄阳周家如今路明非唯有无条件信任,不管是圣殿会的事情还是真准备收下邵南音做第二个龙女僕一一老实说路明非还真有点期待一一总之这些事情靠路明非都没法完成。
既然他自己靠不住那留在伦敦也没什么事情好做,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康斯坦丁留在身边让他不要被学院发现龙王的身份了。
也许这孩子留在英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家坐落於梅菲尔区的克拉里奇酒店很快就到了,云层像是压在这栋建筑的顶端,路明非忽而坐直了身子,他的瞳孔亮了一下。
酒店的正门处停著一台阿斯顿马丁,某个很有些风骚的老傢伙靠在那辆车的保险槓上衝著他们挥手。
昂热。
希尔伯特.让.昂热。
在自由一日这么重要的学生活动里,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居然出现在大西洋彼岸的大不列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