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他住的。
池点欢蹙眉,不等他说话,池亦殊的声音再次响起:“钥匙拿到了吗?”
顿了顿,他问:“你要的文件为什么会在......那间房里面?”
“啊,如果欢欢想回来住的话,我现在就安排把这间房改回来。”
“不用。”
话落,钥匙串发出叮叮噹噹的清脆声响,隨即被插进钥匙孔中。
“咔噠”一声,门把被拧开。
这间房里面很黑,窗帘紧闭,唯一的光源是门口透进来的些许光亮。
池点欢循著不太清晰的记忆要將灯打开,按下开关后,灯却久久未亮起。
他索性往里走,反正就拿个文件的事,按开手电筒,才抬起头往前面照去。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前面的一小块区域。
远远的,墙上面贴著很多......纸张?
看得不是很清。
光线被池点欢调节得更亮了些,他也没再去留意,只是接著往前走,最后停在桌子边,看著空荡荡的桌子一时有些无语。
“桌子上没......”
然而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手机里的声音似乎无所察觉,道:“噢,那可能是在抽屉里,文件上面写著......”
池亦殊后面说了什么,池点欢没听进去,他紧攥著手机,呼吸紊乱,死死盯著桌子后面的墙。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情绪爭先恐后地往上涌,几乎要让池点欢喘不过气来。
桌子后面,那一大片墙。
贴著密密麻麻的照片。
各种角度,各种场景,但拍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无一例外的,都是池点欢,几乎布满每个人生阶段。
从十二三岁开始,坐在教室里打瞌睡的池点欢、站在城中村里踌躇著不愿意回家的池点欢、被养父打得身上青青紫紫的池点欢,偷偷流眼泪的池点欢。
到十七八岁,人群里孤零零走著的池点欢、快餐店里穿著工作服的池点欢、高烧在小诊所里输液的池点欢,蜷缩在角落里的池点欢。
再到二十多岁,拖著行李箱值机的池点欢、蹲在街边啃饭糰的池点欢、挨老板训的池点欢,被闹事的客人推倒在地的池点欢……
快乐的、难过的、狼狈的,痛苦的......所有的池点欢。
这些密密麻麻的照片就像一张网,网住了一个人。
死死地网住了池点欢。
他不可置信,可事实就是这样摆在眼前。
池亦殊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池点欢的存在。
池点欢就像一只可怜可悲的老鼠,所有的狼狈,所有的苦难,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被看在眼里。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肉。
池点欢有些站不住脚,他撑著那张桌子,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滑落到地上。
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池亦殊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係,早就知道存在一个真正的“池亦殊”,却眼睁睁地看著,看著他磕磕绊绊吃尽苦头的十几年人生。
甚至像戏弄猫狗一样戏弄著他。
手机里的通话还在继续,只是池点欢听不清了,他只能听见大脑里的弦发出嗡嗡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