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铭看到这台子之后,並没有急著过去,而是身体藏在过道后,双手拢在袖子里,眼睛微眯的看著这一幕,像是在確认什么。
等了好半天之后,一旁的空气中,孙弱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你心有顾虑,但是我刚才给你吃的药丸的时间要到了,时间一到,你的气息就会暴露无遗。”
“別以为就这么一点距离你就可以到报名处,然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在没有成功当上治病医生之前,你只要被发现,隨时会被其他医生抓走,落到我这个地步。”
江铭静静的听著孙弱絮絮叨叨的话语,在等他说完之后,江铭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好像有些著急了。”
“你很希望我当上这个治病医生?”
孙弱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著急不是很正常的吗?毕竟你可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而且晚上十二点之前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们就要直接死了。”
江铭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嗯,这倒不假。”
“那你著急確实是合情合理的。”
江铭说完之后,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走动的样子。
孙弱的语气顿时冷了下来:
“你別和我说,你现在准备反悔了?”
江铭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我哪敢反悔啊,毕竟拿不到神龕,我也得死。”
“而且我现在又看不到你,说不定现在你就拿枪指著我的脑袋,要是我敢跑,你就敢一枪崩了我。”
“但是我很疑惑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治病医生只能成为接生医生们的实验品。”
“那我现在去报名,成了治病医生,不就相当於自投罗网吗?”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孙弱没有任何犹豫,淡淡的开口说道:
“怪谈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並没有不冒风险的决定。”
“你当了治病医生,確实有可能有去无回,但是,这是你唯一能接近接生医生核心圈子的机会。”
“只有这样,你才能拿到神龕。”
江铭闻言只是笑了笑,孙弱这番话说得很合理,怪谈很多时候確实是需要冒风险才能达成目標的。
但是,孙弱这番话有一个很明显的漏洞,那就是他將这一切事情都推给了江铭。
报名成为治病医生是江铭去做,混入核心圈子,探听找神龕是江铭去做,最后拿神龕也是江铭去做……
而孙弱自然是美美隱身了。
孙弱对此的解释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接生医生的病人,是最底层的存在,不能报名治病医生,並且他此刻还处在被通缉的状態。
所以这一切只能让江铭去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一切无可厚非,因为孙弱自己確实做不到。
但是,关键就在於,这一切都是孙弱自己说的,没有人能为他佐证!
如果孙弱撒了谎,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不是合作,而是孙弱在单方面利用江铭,忽悠江铭去当狗……
这时,孙弱的声音像是在江铭耳边响起一样,语气冰冷刺骨:
“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怀疑,觉得我是在利用你,但是除非实力完全对等,不然合作很难有完全平等的。”
“別忘了,你能准確找到报名台,中途还不被其他医生发现,全靠我提供的药丸和地址。”
“不然你想要找到这里还不被其他医生看到,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你当上治病医生,想要得到它们的重视,还要靠我手上的东西进入它们的核心圈子,才能接触到神龕,不然你毫无机会。”
“对我来说,你唯一的作用就是身份比较清白,但如果你执意不肯合作,那我现在杀了你也不晚。”
“老村人这么多,我就不信,杀了你之后,今天会没有其他人再来!”
“你没有我,得不到神龕。”
“但我没有你,顶多就是多等一会儿罢了。”
孙弱这番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但江铭听完之后,依旧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嗯,说的有道理。”
空气中顿时陷入了沉寂,但一股冰冷的杀意不断自周围,爬上江铭的脊椎骨。
江铭依旧不为所动,还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之后,江铭睁开眼睛,双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开口说道:
“我觉著你说的很对,既然如此,我也倒没什么討价还价的必要了。”
说完之后,江铭从藏身的过道走出,朝著报名处走去。
报名处的弧形台子后面,坐著的是一个戴著护士帽的女人,这个女人很瘦,穿得很露骨。
在白色的护士服下,是鲜血淋漓的身体,脑袋上的所有皮肤都被剥掉,此刻正拿著一把手术刀,剔著它手上的血肉……
“我是来报名当医生的。”
听到这番话之后,护士抬头看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它眼前的江铭,在看了几眼之后,它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塑胶袋丟给江铭:
“吃了它。”
……
……
当江铭的身影消失在过道拐弯处时,天板上的白炽灯渐渐恢復了平静,但是房间里的动静依旧没有平歇:
“呜呜呜—”
“嘿嘿嘿—”
“吃了我—吃了我—”
房间里的笑声和哭泣声混杂交织在一起,腥臭的血液自门缝处缓缓流出……
“嗤—”
渐渐的,门內的癲狂的说话声音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肉撕裂的声音。
“吱—”
房间的门被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被血铺满的地板,很快,房间里歪歪扭扭的走出一道人影。
它穿著一件白色大褂,像是一位医生,只不过此刻白色大褂已经基本被血染成了红色,而且它的脖子和四肢都被扭断,它只能歪著脑袋,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走动。
它浑身血肉模糊,眼睛被挖掉,而且肚子上的皮肤也被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的景象:
在它的肚子里,一个皮肤被剥掉的孩子静静的坐在里面,看上去乖巧至极。
但是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孩子血淋淋的皮肤外面,贴著一层其他的东西,那不是皮肤,也不是毛髮,而是……
布娃娃的碎片。
布娃娃的碎片紧紧的贴合著孩子的身体,就像是……
把它吃掉了一样。
这时,里面披著布娃娃碎片的孩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空洞的眼睛看向远处……
很快,穿著血色大褂的医生歪著脑袋,歪歪扭扭的朝前方走去。
天板上的白炽灯微微闪动,过道上留下一个个浸满鲜血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