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高便故意邀请荣来喝酒。
荣推脱不过,便与其喝了两盅,席间刘高趁机离开,专门藏身暗处。
荣要是敢做什么,他正好借著此事闹腾到官场上,把荣的政治生涯给拍死。
荣若是什么也不做,正好绝了蠢妇人的心思。
自己也少一顶帽子也是好事。
毕竟,就算戴绿帽子那也得有足够利益才是。
而那一日,荣果然是义正词严拒绝知寨夫人明里暗里地示好,把那脸上堆满媚意,身子能滴出水来的骚妇人给推开。
如此便是结下死仇。
知寨夫人对著刘高也是好一通臭骂。
刘高笑眯眯把这些都忍下,只待日后慕容彦达高升,他有一万种手段让这蠢货生不如死。
心中阴鬱堆积,刘高脸上却是不露分毫,一副惹不起知寨夫人模样,又是连连赔罪。
“夫人宽心就是,以后再也不会啦。”
刘高拱手抱拳道,完全没有一家之主模样。
“你过来。”
知寨夫人又勾了勾手指。
刘高心知肚明蠢妇人的手段,却也忍不住把胸膛贴过去。
砰!
女人一头槌撞入刘高怀中,恨恨道:“小惩大诫,以后若是再让外人来家中,必不饶你。”
轻轻一撞,让人魂魄都险些飞出。
刘高眯了眯眼,认真回味一番,轻授鬍鬚:“知道了夫人,往后必不再犯。”
谁知这时候知寨夫人忽地又道:“那席上坐中间的男儿是谁?”
想起刚才只打一照面的男子,脸颊削瘦,颧骨突出,剑眉星目,尤其是那双眼神,充满了一阵蕴而不发的威严。
论起来,比席中高大的主官黄信更具气势。
念头一转。
知寨夫人就忍不住打听起来。
“贱货。”
刘高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小美好顿时消失不见。
要说一点感情也无,倒也不是。
如此丰又会使手段的美人儿,刘高心底多少也有几分惦记。
她若是能收心,刘高倒也愿意好好待她,可这贱货忒不识好互。
刘高心中怀恨,嘴巴上多少也有几分不平静,冷声说道:“那男子姓李,是新来的军使,怎么?莫不是要我改日请他单独一敘?”
听出刘高话里调侃的意思,知寨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我只觉得那人身上有一股凶气,想让你提防著些。”
“没事,我省的。”
刘高面无表情道。
且不说屋中的详情如何,只说外面吃拨霞供这几个。
“加亮先生,闻听你占卜打卦无二算,不知能不能替我也卜算一番?”
黄信趁著吃酒,信口问道。
吴用眼珠子转了转,“又有何不可,將军想卜什么,但讲无妨。”
“好好好。”
黄信不由地一喜。
却是请吴用打卦为自己占下前程。
自古以来,打卦算命其实都是要消耗气数,吴用又如何会把自己气数浪费在此等人身上。
当即装模作样,拿金钱卦下算一番,实际上,不过是隨口编织一些吉祥话罢了。
算卦这种东西,又没办法印证,普通人哪里分辨得出真假好歹。
借著酒意,黄信又道:“我早年去往蓟州九宫县二仙山,拜访罗真人,他言我虽无大富大贵,却也是官居诸司副使的命,还留了几句偈语。可到现在我依旧没看明白,不知加亮先生能否替我解惑?”
“哦?”
吴用闻言摇了摇羽扇,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罗真人批命曾言一一逢江而止,遇梁而入,命格有缺,难以全功!后面两句,我倒是明白,可所谓逢江而止,又是何意?青州境內就一条阳水,可此句到底何解?”
黄信皱著眉头作思索状。
吴用哪里知道这个,他又不曾真正为黄信算过命,刚才打卦也不过是糊弄一番。
李吉端著酒碗不徐不疾地抿上一口才道:“兴许是名字带江字的人呢?”
“嗯,有道理。”
吴用正想应和,却见黄信並没有理会李吉,而是朝自己又问道:“加亮先生,我听闻这世间有人可以走阴市买命?改变自身命格,不知先生会不会这走阴的本事?”
“啊,这—”
吴用扬起头来,一脸茫然。
两个阴森森的白面小廝走在巷道前面领路,身后跟著两男一女。
当头一个男子,披头散髮,头上箍著一个铁箍,作佛门行者打扮。
手持缠金丝裹银线雕龙青色铁棍,端得一七尺好男儿,只是走起路来,一一拐让人分外可惜。
行者身后则是跟著一个骨架高大,眼窝凹陷,嘴唇乾裂,形削骨立的男子,
其人横眉有杀气,目中藏凶光,冷森森一对招子,一旦与人对上,就会让人不寒而慄。
“我好端端一个良人,何故遭受此劫。”
骨瘦如柴的高大男子嘴上不住嘀咕道。
而在此人的后面。
则又有一名模样娇俏的小娘,穿一袭红衣,脖颈细长,肌肤雪白有几分欺霜赛雪的意味。
她脚步落地最轻,一手举灯,一手护持灯焰。
灯焰释放的光竟是绿幽幽的。
打在前面两人身上,把前方两人衬托得直如凶神恶鬼一般。
“晃大哥,你记住了,莫要再多问,有什么出去再说,无论看到何等惊世骇俗的景象也不要大惊小怪。现在是走阴,不比寻常。”
玉娇枝小心翼翼控制灯火道。
“妹子,我省的。”
中间那枯稿似的汉子道。
此人自然就是命格受损,七星命碎的显盖,显保正。
而走在前方,手持青龙棍,行者模样的正是腐腿史进。
在一场刻意营造的事端中,史进巧得很,偏偏撞上显盖。
显盖感谢史进替他解决一个麻烦,就请史进喝酒。
酒过三巡。
显盖又是个颇为粗枝大叶之人,有的没的,把近日以来烦心事儿与史进说了一通。
史进背靠玄女教,有教中玄女胡永儿占下天机,寻觅到机缘就应在鄆城保正身上。
史进从观音禪院旧址夺下青龙棍后,一路紧赶慢赶,赶入济州。
一番探查很快锁定主目標,才有了与晃盖的相遇。
史进又与晃盖互留了地址,回到客栈把事情与玉娇枝一说。
巧妙的一点,在於玉娇枝从观音禪院夺下的一件遗宝“阴阳乱”正好有走阴的用途。
玉娇枝只当是天命便请示一番胡永儿,
得到命令是要把晃盖气数大鼎缺失的那一角补全。
如此,才有了眼下走阴买命的一场离奇经歷。
幽暗夜巷中,晁盖心底也有两分发毛,一清道人没有等来,等来一个子史进和他那会走阴买命的妹子,儘管一切太过蹺。
可已经快被逼上绝路的晃保正也顾不得许多。
能让自己活命就是最好,听谁的不是听?
这般想著,晃盖紧跟在史进后面,各有心事的三人就拐过了巷子。
正值此时。
“呦,稀客啊—”
一道尖锐的公鸭嗓声音突兀地传来,
巷外是掛著一新一旧两盏灯笼的大开之门。
那扇大门里面则是响著各种各样的声音,沸反盈天一般的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