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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
落寞的医师,鬚髮虱结的老人斜依在马背上,抄著腰间的铜壶,大口大口灌著梅侍从宫廷中带出来的玉壶春一一解说著。
史进追问:“那人是谁。”
老医师睁著醉眼,“一个武士,真正的武士。一个英雄,真正的英雄。
確斯囉,黄色佛子。本该是吐蕃的王,可吐蕃早已分崩离析。大中祥符元年,年仅十二岁的確囉被河西羌人大贾何郎业贤带至河州,逼食黄金血。”
“那时候何郎业贤正与党项人爭夺教权,何郎业贤想要以此破除掉確斯囉是吐蕃王族血脉的谣言。可没想到几百年来第一个能承受黄金血的豪杰诞生了.....”
“罢了,这些都不过是不重要的歷史。不过,有一点你得知道中原以西,以北的格萨尔王,实则就是根据廝囉捏造出来的。”
“他修持武法,精神,想要以此塑造金身,踏足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可惜终究还是失败了,世间从此也就有了格萨尔王的传闻。”
老头子絮絮叨叨地说著。
那是冬日一个难得有阳光的天气,可老头的语气却是无比落寞。
“难得有年轻人愿意与老头子说话,长生天会一路注视你们的,愿你们得偿所愿。”
回来的路上。
史进问起那位老者的身份。
“他到底是谁?”
梅侍並无隱瞒地解释道:“一个医师罢了,早年是韩德让的隨行医师。”
“韩德让,辽国的北府宰相,北院枢密使,大丞相,齐国王,位极人臣,代表辽国与宋廷签署渲渊之盟的就是他。后来改为国姓耶律,又改封普王。”
自古以来普王就代表诸王之中最尊贵,辽国亦是如此,普王尚且在耶律本宗的亲王之上。
后来韩德让隨辽圣宗征伐高句丽,死在討伐的路上。
这位老医师就是当年参与討伐高句丽之人,可惜没能把韩德让救回。
老医师本是被辽圣宗赐死。
后来又被玄女教,北宗伐南时期,南下的长老所救。
“这些年来玄女从未安排过他什么,这才有我们眼下的一份情面。不然,黄金血这般机密的消息,如何能够让其他人知晓。”
梅侍不徐不疾地解释道。
那一日,也是老医师指路,史进等人才能知晓黄金血的潜藏之地。
各种纷乱的念头涌动。
史进小心翼翼从梅侍的手中接过盒子,心涌澎湃,一时间都忘记刚才那个离奇的梦境。
“我—·
史进张口想要说什么,可话头硬住,因为梅侍的动作,
她缓缓地朝史进走近,伸手抚过史进粗的脸庞,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涌入史进的鼻头。
儘管看不清,可史进清楚知道梅侍实际上是一个比玉娇枝更漂亮的女人。
玄女教盛產美人,每一个出来的女子都有惊人的容貌。
“我得走了。”
“往后自己照顾自己傻小子,本来想陪你去收集地煞的,可玄女的命令已经落下了。你去梁山多小心,我才想明白,地煞也是伏藏的一种。吸取黄金血的过程会很痛苦,不过,你这般硬气的汉子,一定能够扛过去的。”
“你不是喜欢玉娇枝吗?下次撞见了,大胆说出来。有时候一些人错过就再无机会了。”
梅侍似乎有很多想说的,可欲言又止且轻柔地交代了几句。
她转身口中道別:“再见了,傻小子。”
梅侍一手轻轻摁住墙壁。
猛地发力。
寸劲之下,砰咚一声,山洞的壁墙被破开一个大洞,有碎石滚落出去,天光倾泻进来。
烟尘中,女人把披散的头髮挽起,用一根银箍卡住髮根,把髮式改成束起的直发。
这样多了几分英姿讽爽,少了几分嫵媚。
她望著外面流进来的天光,明亮的光线照在那一身黑色紧身束腰甲上,黑甲紧贴著她的全身不留一丝缝隙,把完美的水蛇腰勾勒出来。
带著几分妖嬈,可又矫捷宛若母豹子。
她猛地冲了出去,好似踏著风离开。
“照顾好自己,史进。”
空中迴荡的是梅侍告別的问候。
史进捧著火红的金属盒,站在破开的洞口,望著那道在群峰中飘忽不定的身影。
“喂,我该怎么找你们?”
史进忍不住问道。
可惜。
那个给予他许多帮助的女人再无回答,“玄女教—.”史进抓住金属巨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我会让你们看到的。”史进缓缓说道,没有被披髮遮住的那只眼睛,眼神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