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二日,士兵却有二主。
而防止武夫坐大甚於防川,关键时刻,土兵到底听谁的?
最终宋廷的兵马被契丹人,西夏人打得节节败退亦是理所当然。
而有了韩世忠如今的练兵法,再配合李吉自己的一些经验,山寨中的悍匪总算有几分模样。
另外练兵的时候,韩世忠也顺带著到处巡逻,一方面方便更好讲解,另一方面也算是实践与知识相结合,这才有眼下巡山之举。
巧得是还真就让韩世忠瞎猫碰死耗子,撞到埋伏暗处的契丹部队。
韩世忠可是迈入三境的武夫,五感敏锐无比,数里外的苍蝇扇动翅膀都能听见响声。
眼下自然也瞧出暗中藏了埋伏。
可又有一点。
韩世忠却是想不通对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上山。
梁山八百里水泊,同样也是一座不规则的孤岛。
只有西面极少数区域,连接著阡陌纵横,宛若蜘蛛网般的水道。
可那一条线路的复杂难言。
偌大一座梁山,除了阮氏三雄外,哪怕是韩世忠乘舟过水路,两三次都险些迷失在其中,不是对梁山特別熟悉之人,绝不可能理清楚那条水道入山路线。
另外专门把守水路的头领阮氏三雄也无一人传来预警。
伏兵是如何突破入山的?
“他们又是何方势力?”
韩世忠的眼神如狩猎的鹰一般锐利,缓慢地转动目光。
苍白的天幕之下。
“咿?”
韩世忠挑了挑眉头,注意到一点乌金在一侧山道草坡下方一闪而过。
“过来。”
韩世忠轻轻招了招手,把邓飞唤了过去。
“哥哥。”
邓飞策马隨在韩世忠一侧,儘管年龄实际上比韩世忠大,可武夫以本事论高低。
况且为了多学一点东西,邓飞倒是甘愿在韩世忠面前伏低作小。
给三境武夫做副手,可没有半点让人羞耻的。
“邓飞兄弟,劳请你去告诉天王,就说有一伙贼子入山,欲图不轨。请天王调—”韩世忠通过草坡大小估摸一番,考虑片刻才道:“请哥哥调集一千兵马过来。”
仅仅依借地形,韩世忠甚至能判断出消灭对面武装具体需要多少兵力。
邓飞闻言,先是吃了一惊,紧接著眉头挑了挑站在高处朝下方山道一望。
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见著。
可见韩世忠一脸肃然,邓飞也不会轻易反驳,而是一拱手道:“诺。”说罢,策马调头而走。
“被发现了吗?”
史进搓了搓掌心,手中握住的青龙棍热得发烫好似一块烧红的铁。
而也是这种阵阵的刺痛,才让他尤为地清醒。
史进蹲在长草之中,身后的契丹武士一个个趴著身子,瀰漫整个长草地,静默而无声。
一个个脸色严肃如石雕。
“长生天在上,他们是不可能发现我们的,萧伯符的机关术掩饰,就算是摆一面镜子在前方也不见得能把我们照出来,他隔那般远,怎么可能看见我们。”
耶律得忠小声地说道。
萧伯符就是傀儡师的名字,不仅是傀儡术,另外此人亦是精通各种机关技巧。
这个老头子乃是长生宫中走出来的好手。
耶律得忠的耳朵紧紧竖著,一双眼晴瞪大,望向山道上空,一行几个芝麻绿豆大小的黑点。
那一伙人正不徐不疾地骑在马背上从容下山。
为首的將领似乎背负一桿长枪。
“不。已经被发现了。你们没看到吗?他们下山的速度变慢许多。”
史进咬著牙说著,“罢了,血拼一场就是。”
史进心底一口恶气不知冲谁而发。
史进与张叔夜互报姓名之后,本以为能拉拢来一个对付李吉的重要战力。
哪里想到·—
“你卖身入辽,竟还想拉上某家。若非我虎儿尚且在李贼手中,就凭你们携同契丹人入境,本官都要治你一个死罪。”
“如今你报仇心切,入山灭贼。若是能成功,救下我儿的话。本官算你將功抵过,今日之事便过往不究。”
张叔夜当时居高临下地说道。
哪怕是处於极为不利的局面,张叔夜也不愿意与契丹人同流合污。
骑在高头大马上张叔夜隔著水面冷冷地注视著史进一行入山。当时,史进回头一望,瞧见的是一双好似酝酿风暴的眸子,紫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