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狠狠拍下宛如黑潮。
嗡嗡嗡。
弓弦回弹,声音响成一片。
“草。”
李吉鼻孔中喷出一道短促的音节,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伏杀。
噗吡,噗吡。
李吉这边船上主要是奔雷卫的俘虏,这些军汉早已卸甲,眼下乱箭滚来,儘管四处寻找掩体,可依旧有不少人被箭矢扎穿。
许多人哼哼唧唧了几句,隨即就被乱箭射成血袋子,倒在血泊之中。
“到底是谁谋算於我?”
李吉怒斥道。
脚底猛地一踏甲板,身形腾跃似鹰隼,正好借著横空的铁链,朝著几艘车船杀去,李吉手中一柄九环刀刀锋上裹挟著浓郁的白金光泽。
“哥哥,你之前可不是这般说的。”
车船內部。
闭目养神的宋江徐徐睁眼,对甲板上的喊杀声好似置若未闻。
“是,之前不是这般说的,可我的好贤弟,又有一句话叫做一一节不抵金,人困难为君子。义不抵命,势危难拒小人。不畏人言,惟计利害,此非节义之道,然生之道焉。”
“杀掉张伯奋,引起李天王与张相公之爭就是为兄的生存之道。李天王豪杰也!步步坐大,若是再与张叔夜和一气。將来济州,青州,东平府皆是他探囊之物,再进一步成就齐鲁大地之上的英王,也未必不可能。”
宋江揉了揉眼倒吊三角眼,脸上则是显露几分疲惫。
荣獴紧拳头,勾看脑袋一语不发。
“贤弟呀,有的事情,我呼保义是不得不如此为之。”
宋江说完紧抿住嘴,嘴角朝下一撇。
“可,可是—”
荣又有几分想要爭辩,念及李吉曾经的情谊,忍不住说道:“可是玄女教不是为了扶持各地龙种吗?造反的声势越盛,於教派而言越是好事。”
“哼。”
宋江端起一旁的茶碗,碗中茶水不住摇晃,他不徐不疾地抿上一口才道:“话是这样说没问题,可让天下群雄聚集响应是玄女教的事情,不是我呼保义的事情。”
“一个教派,一个地方,乃至一个朝廷,能有的东西,能用的东西总是有限的。李天王声势越强,能够得到的关注也就越多,玄女教儘管在我身上下了重注,但未必不会转移重心。他越强,往后我也就越难。况且——”
声音又顿了顿。
宋江接著苦著脸说道:“他要占据其他地方,倘若是西蜀,关中,东南,哪里不好?
非要来梁山,盯上山东?我早有筹谋,本打算藉助天书,施行李代桃僵之策,可如今计划尚且没有开启就彻底结束。下一步只有往关中等地而去。可想要盘踞关中何其难也?禁军离得也近,想要成事,难度上翻了几番。”
荣证了片刻,“哥哥说得在理,是小弟想岔了。”话语中又有两分懊悔。
“龙蛇之爭,便是性命之爭,让一步,步步让,时机晚上一点最终就是云泥差別。”、“当初我放走山寨士兵,起初动念不过是偿还李吉那廝恩情,哪里想到竟给哥哥埋下如此大患。”
荣脑中闪过一些想法,口中低声呢喃。
这样的表现简直是被宋江洗脑了一般。
“贤弟,我从未怪过你。”
宋江上前轻轻按住荣肩膀,一副交心模样。
“此番计划,宋某更是从没想过谋害李天王,只是要杀掉张伯奋才是。以方便后续计划。”
宋江一番言说道。
“哥哥放心就是。”
荣拍了拍胸口,表示把这事儿交给自己,转身就去拿一侧的牛角大弓。
此刻甲板上喊声越来越大,廝杀程度不断提高。
“好。我在岸边等你,贤弟一切小心。”
宋江道。
“哥哥放心就是,今日也叫李天王见识一番我真正的射术。”
荣紧大弓,五指捏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