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抓住吴用的肩膀问道。
“我们没有好的医师,而且—”
吴用的声音顿了顿,“石將军与董平武力相差太大,石將军的龟息功,儘管止住了伤口流血。可洞穿他身躯的短矛上附加的变异真气却是无时无刻不在侵入他的筋络。我们赶到的时候,真气已经侵入心肺,药石难治。”
吴用苦著脸说道。
“哥哥。你且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哥哥。”
石將军努力地睁开眼,却也只睁开一道细缝,眼皮重得好像是两扇城门。
“有什么心愿,告诉我。”
李吉沉声道,一把握住了石將军的手。
“咳咳。”
石將军张口吐出一股黑血,在李吉的照顾下勉力支撑起身子。
石將军背倚著床头问:“阳光明媚,可我却看不了太久。”说罢,伸手指著窗外,他也知道已至极限。
李吉沉默著不知该说些什么,瓦罐难免並边破,將军难免阵上亡,既然提起了刀就得有面临死亡的绝望。
可惜的是石將军无儿无女,李吉也不知道该如何许诺於他。
“我早就料定有这样一天。哥哥,我不怪吕方。但是我问你,你能不能替我报仇?”
石將军说看,眼神紧紧盯看李吉。
呼。
李吉深吸了一口气道:“一定。”
如果说之前李吉尚且有收復董平的想法,那么此刻这种打算轰然破碎。
鲜血只能用鲜血来洗礼。
仇恨除了报復回来实在是难以消亡。
“必以董平人头祭奠於你。
李吉认真说道。
“好。有哥哥这一句话我就放心。”
石將军的喉咙好似卡著一柄小刀似的,说话时嗓音沙哑得厉害。“我,我以为我有命数在身,年轻时也算是有一番奇遇,至少能成为纵横一方的大將,可眼下看来是命不在我。”石將军一把撩开被褥,想要下来走走。
“何苦妄动。”
李吉劝说道。
“哥哥,似我这等人不应该死在榻上的,就算是死,我也要站著死。我要去看一眼外面的太阳。”
石將军强硬地说。
李吉无奈扶著他起身,心中的积鬱之情,难以言表。
石將军呼吸急促,胸口的纱布再度染红,想来是穿胸一矛带来的伤口再度裂开。
“我—.啊——.—”
兴许是太过痛苦,哪怕是死咬著牙齿,石將军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李吉换著石將军慢慢走到门口,一把推开房门。
“我啊太苦了,世上似我这等没有出路的人不要太多。我小的时候—”
石將军有很多心里话想要讲,可大概是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步入倒计时,又改口道:“不,不重要了。哥哥,你一定要当皇帝。推翻,推翻他们。”
“这辈子我做不了大人物,哥哥,你替我去看一眼汴京的风光。哥哥你一定要君临,
君临战死的弟兄们可都看著你呢。”
石將军死死抓住李吉的手,话没说完,整个人脸色一片铁青。
石將军在李吉的换扶下挺直著腰板,望著满眼的林木,
梁山山顶的云雾,蔓延而来,逐渐把木屋与山林一起淹没。
“天王。”
吴用手持羽扇站在角落。
“没事,我再陪石兄弟看一会儿太阳。”
李吉伸手平推出一掌,真气化作刃风颳开茫茫白雾。
一线阳光照耀在石將军的身上,而此时的石將军早已气绝。
“我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陆陆续续都会有人死去。”
“既然踏上了战场就等若是一只脚踏上了鬼门关,这个死去的人,可以是我,是你,
是他,可以是我们任何人—但我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择一良地,修建陵园,战死的兄弟都埋入那片土里,他们会化作星辰给我们指引方向。”
李吉口中说著,脸上神情透著些许悲意。
“是。”
吴用静了一刻才道。
“对了,吕方呢?”
李吉又问。
“吕方还在沉睡未醒。”
吴用沉默了一会说道,心中知道李吉是要处罚吕方,儘管与吕方私交甚是不错,不过,吴用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帮吕方说一句话来。
“把他身上前锋將军的职位撤了,如此心性怎么能做好大將。先把他调入我亲卫营,
调教三年五载再说,不可独领一军。”
不能说一句话摁死吕方的前程,但是在梁山集团越做越大的路上,作为元老级別人物,吕方的未来无疑是被削掉了一头。
“亲卫军是否妥当?”
吴用思付片刻再问。
“其他地方,他的资歷去了很容易分不清主次。他要是突破不了三境就永远做一个亲卫队长。”
李吉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