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命给童贯可就相当於背靠上大宋朝廷。
而出任枢密院选定的將官怎么也好过成为一个地方上的山贼头子。
但是欒廷玉没得选啊。
被押入梁山,李吉招降的那一日。
欒廷玉但凡敢多表示一个拒绝,被悬首於城池之上就是最好的下场。
哪怕是此时此刻,祝龙的人头也依旧戳在那笔直的长矛之上。
累累尸骨的荒地。
血色沾染的白杨木林。
风从骨头缝隙中吹过,又该是多么寒冷?
欒廷玉之所以不答应田虎,仅仅只是认为梁山更强大。
梁山上武夫三境高手,李吉,韩世忠,秦明。
文有吴用,陈东。
道法高人则更多,法师入云龙公孙胜,西蜀剑修何道人,问山道人王仔昔。
另外有一头不轻动,能口吐人言的凶兽朱厌。
悍將,兵马无数且地方上还与张叔夜搭上关係。
再看田虎这头,三境武夫就两人,盐山儘管富裕却只是收拢当初金毛魔下残余势力。
甚至夸张地说,区区一座东光城打了数日都打不下来。
如何让人放心?
要明白一点,如今李吉魔下势力可是双线作战。
田虎一方却是在节节败退,其中固然有天数的缘故,可天数本身不就是最大一种运势?
出於种种考量,欒廷玉却是没有轻易投降。
再加上吴用的锦囊,无论如何,欒廷玉也要试上一试再做其他打算·.
若是吴用真就把什么都给算准,那欒廷玉又如何会弃梁山而归顺田虎?
倘若吴用只是虚张声势,到时候欒廷玉再做谋划也是半点不迟。
咕咕咕。
一直顺著水流而下,欒廷玉已入三境,体內真气自成循环,却也不惧水底幽密的环境,他一气沉底,脚下泥沙鬆软,不时还能看到白色的贝类。
真气环绕周身,水波荡漾,推著欒廷玉一路前行。
也不知行了多久,欒廷玉思付这般也不是办法。
“吴用提示让我遇河而入。可为什么偏是遇河而入,而不是遇林而入,遇山而上?”
河水中寂静无声,不见一丝光亮,欒廷玉心思反倒静了下来。
细细思索一番,“我之生路,不在於与韩世忠,辛从忠等人会合,我败光了辛从忠电光豹骑。
再次见面,若无一番作为,又有何顏面,枉称大师。”
“既然如此,我之生路就在於破此阵!可要破阵谈何容易?此阵绵延如大蛇,藉助漳河之势““咿,不对?”
欒廷玉能修佛门奥义,悟性却是一等一的。
梵语搭配几句汉话,鐫写出的宝瓶经文,他看上几遍,能参透七七八八。
有根基之后,更是敢於改良铁布衫金钟罩等流传千古的武学。
而且还改良完成被挑选入菩提院內,甚至最后差点成为达摩院首座。
没有悟性,哪里能有此成就?
“这条漳河就是蛇躯,我此刻涉入河中岂不就是钻入了蛇的肚子?一阵之中,阵眼就是要害。
既然如此,那阵眼必定就是这条大蛇的心臟位置。而蛇心一般是在头颅后方不远处,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指的方位就很接近此要害,位於身体的前半段。”
“我是从中游跳入河段,既然如此,我应该朝源头北方而游才对—
一番冷静思考,欒廷玉改变方向逆游而上。
约莫大半个钟头之后,欒廷玉发现河底一道巨大裂缝,无尽的水藻在裂缝中生长,密密麻麻。
他眉头微微一挑,神情有几分兴奋,却是径直朝著水藻林而去。
欒廷玉手呈鹰爪状,五指镀上一层白金光泽,指头比刀剑还要锐利。
划拉一阵,水藻被纷纷划开,泛起无数浑浊水。
而其中更是钻出一条又一条的剧毒水蛇来。
水蛇疯狂扭动身躯,尖牙狼狠咬向欒廷玉,却破不掉欒廷玉肌肤外层的防御。
欒廷玉双手合十,周身微微一震,一口淡金大钟出现在水底。
鐺鐺鐺!
水流撞击在上面,声波回弹,把水蛇一条条震碎。
“看来此地必是阵眼。”
欒廷玉心中有所思付,“军师吴用?不,我看该叫有用才对。”欒廷玉心道,铁拳挥舞,水底泛起数个旋涡,金行真气凝聚如刀刮过,水底的鱼蛇虾蟹落下无数尸体。
而一直到海藻林深处,黑色窟窿填入欒廷玉视线。
窟窿中则是一柄晦暗不清的兵器。
掛著铜绿铁锈。
兵器有握柄。
刀耶?
剑耶?
瞧不太真切,欒廷玉游动下去,一把拽住器柄。
一股冰凉至极的气息,顺著长柄爬上手腕,欒廷玉脸色不由地一变。
手掌尚且来不及鬆开,咔咔咔!这並不是水底的某种声响,而更像是来自精神层面,灵魂层面的某种频率共振。
欒廷玉神情大变之际,黑色窟窿中募地仰出半张雪白的脸来。
一只浑浊的死鱼眼睁开,凶悍的气息荡涤开来。
欒廷玉鬆手一退再退。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大贤良师,地宫將军,人公將军,请宽恕鄙人不能再陪著你们。”
“鄙人已经到极限了吗?路途终止於此?”
“若是再有来生,鄙人心甘情愿再归入诸位將军魔下,为百姓效力?”
“凭什么世家就该高高在上,王侯將相,寧有种乎?天子无道,朝廷无道,豪强欺民,虐民,
纵是大汉亦该灭亡。”
“杀光他们!”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某种精神频率肆无忌惮地对欒廷玉进行著衝击,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却又足以崩摧人心志的悲情一柄大载被缓缓拔出。
大戟从一具裹满黄褐色盔甲上拔出,盔甲皸裂,隨处可见破烂的大洞,但是上面又张贴著某种气息诡异的黄符。
特殊的符纸,哪怕是在水下依旧没有腐化。
符將从黑窟窿中钻出,面部被罩住得严严实实,唯独一只苍白且布满血色的眼球,露在外面。
腐烂的气味,从其身上瀰漫开来。
欒廷玉在水下明明是屏住呼吸,可他依旧生出这种感受。
腐烂气味不是通过鼻子去嗅,而依旧是精神层面攻击著发现者的五感。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一前一后两面书著黄巾贼口號的符篆,贴在胸鎧的正反面上。
那苍劲有力的大字,却是让人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住,一笔一画如龙蛇游走。
符將的眼珠子麻木无比,提著从腹部拔出的大戟猛地戳向欒廷玉。
“阿弥陀佛,既然是前朝的古人,那就让本座来超度你好了。”
欒廷玉模擬精神频率回应般传递信息,一颗拳头变成纯正的金色,悍然轰击下去。
砰砰砰!
拳威宛若砸出几个水中炮弹,轰向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