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乓乓!”
一连串枪声从身后响起!
高爸爸被何羈舟提醒,躲得很快。
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一颗子弹从背后射来,钻入肩胛骨內,打穿了身子,又从身前钻出。
一大蓬滚烫的血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猛地喷薄出来,浓重的铁锈味瞬间瀰漫在空气里。
高爸爸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后背,整个人失去支撑,软软地朝冰冷的地面扑倒。
这颗子弹,是奔著他心臟去的。
多亏何羈舟那一声提醒,才让这致命一击稍稍偏了毫釐,没有瞬间夺命。
可高爸爸来之前,身上就带著旧伤,体力早已在逃亡和恐惧中耗去大半。此刻再挨上这一枪,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樑,一条命肉眼可见地去了半条。
何羈舟几乎是本能地猛扑过去,一把抄住高爸爸软倒的身体。
巨大的衝击力带著他踉蹌后退几步,后背狠狠撞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服务台上。他闷哼一声,借著这股衝力,抱著高爸爸顺势翻滚,两人一起缩在服务台厚实的底座后面。
枪声止息,暂时安全了。
但身边的躯体在剧烈地颤抖,温热的鲜血透过衣物,迅速浸透了何羈舟的手臂和前襟,粘稠滚烫。
高爸爸的面具后面,每一次吸气都带著破风箱般艰难的嗬嗬声,陷入了半昏迷的边缘。
“该死!”
何羈舟低吼,牙齿几乎咬碎。
愤怒和冰冷的杀意像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涌,衝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恨不得立刻衝出去,用最残忍的方式拧断那个开枪杂种的脖子!
可是不行。他不能。
高爸爸残存的生命力,正隨著汩汩涌出的鲜血飞快流逝。扔下他,他必死无疑!
“何……何先生……”
高爸爸艰难地掀开一丝眼皮,浑浊的目光费力地聚焦在何羈舟脸上。
他颤抖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带著血沫的嘶哑,“我、我怕是不成了……等你出去后……別忘了、別忘了告诉晴晴……爸爸爱她……”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何羈舟心口。一股从未有过的沉重感瞬间攫住了他。
何羈舟自幼没体会过父母亲情。可此刻,一个垂死父亲用尽最后力气託付的爱意,沉重、滚烫,真实地压在了他肩上。
他喉咙发紧,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乾涩嘶哑得连自己都陌生:“你还相信我?”
毕竟,仅仅几分钟前,他才刚刚斩钉截铁地承诺过,一定会带著所有人,平平安安地出去。
可现在,高爸爸就倒在自己跟前。
他还能活吗?
老实说,这么重的伤……何羈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