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之上,海悦声音如同万年寒窑中的冰块碎裂声,轻声响起。
声音中没有任何一丝感情,仿佛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林云有些意外,一直以来这个黑山神宗的少宗主,无时无刻都给自己一种隨时都想弄死自己的感觉。
而且这女人,脾气暴躁又有种寧死不屈的感觉。
怎么突然之间,態度转变如此之大。
大到令人感到陌生。
海悦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到林云前方,隨后回过头毫无表情地望了一下还躺在地上装死的海天万。
而此刻的海天万,埋在土里的脸色微微动容,却还是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动作。
海悦见状嘴角微微扬起,全身却如同卸了力一般,朝著林云开口。
“你跟我来!”
此话一出,周围黑山神宗眾弟子纷纷脸色大变,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大骂。
“叛徒!”
“黑山神宗遭此重辱,宗主更是生死未卜!”
“你怎敢当叛徒!让出宗门神物!”
无尽的谩骂,几乎是在瞬间响起。
就好像是,在等著海悦开口一般,等待了许久,有所准备一样。
海悦充耳不闻,眼神却在一点一滴地冷漠了下来。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想要的效果吧?
从母亲去世后,不待见自己的父亲,將自己抬上少宗主之位的目的。
无论何时,自己都不过是替他承担谩骂与恶意的物件。
为他承担所有的错误与懦弱。
一向如此!
飞船甲板上,死寂与喧囂形成诡异的对比。
林云脚下的海天万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想挣扎,却又被那巨大的耻辱和头顶悬著的万魂幡虚影死死压住。
他埋在尘土里的脸扭曲著,內心在咆哮在滴血,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
“叛徒!”
一名鬚髮皆张的弟子目眥欲裂地怒吼。
“海悦!你身为少宗主,宗主亲女!”
“竟在宗门蒙此奇耻大辱之际,引狼入室,献出宗门神物!”
“你还有何面目立於天地间!”
“贱人!枉费宗主往日对你百般宠爱!”
一个年轻弟子满脸涨红,声嘶力竭。
“黑山神宗的脊樑,都被你丟尽了!”
“杀了她!”
群情激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
无数道充满恨意、鄙夷和愤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狠狠射向站在林云身前的海悦。
若非那悬浮空中魔气森森的万魂幡虚影散发著令人灵魂战慄的恐怖威压,以及林云的邪门性,他们早已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海悦背对著林云,也背对著所有谩骂的同门。
她的身体挺得笔直,像一桿不屈的標枪。
然而她的肩膀却微微塌陷,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灰败。
那些尖锐的、淬毒的咒骂,如同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背上,她听在耳中,却似乎並未入心。
林云冷眼旁观著这一切,心中瞭然。
这铺天盖地的指责,与其说是衝著海悦。
不如说是海天万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一场將他自己的无能、怯懦和屈辱,巧妙地转嫁到女儿身上的戏!
用女儿的背叛,来冲淡他这位宗主被当眾打脸,被一幡击倒的奇耻大辱!
让所有弟子的怒火和怨恨,有了一个更合理更容易攻击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