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梁九功进来,立刻压低声音:“药煎好了?”
“回主子,太医们正在煎著呢。”梁九功躬著身子,眼角余光瞥见太子爷冲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分明是——快救救我。
胤礽见梁九功装没看见,忍不住轻咳一声:“阿玛,儿臣真的不困......”
“不困也躺著。”康熙头也不抬,“太医说了要静养。”
说著伸手把试图偷溜的胤礽又按回被窝里,“再乱动,朕就让梁九功在这儿看著你。”
梁九功闻言立刻低下头,假装研究地毯上的纹。
银糰子蹲在枕边,歪著脑袋打量自家宿主。
阳光透过帐幔,將胤礽清减的轮廓描摹得愈发单薄——那原本如松如竹的挺拔身姿,如今在锦被下竟显出几分伶仃。
京城里那个矜贵明媚的太子爷,此刻脆弱得像一尊冰雕的玉人,仿佛漠北的风再凛冽些,就能將他吹散了似的。
它记得离京时的胤礽,一袭月白蟒袍立在阶前,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发梢都跳跃著耀眼的光。
而如今...银糰子看著胤礽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连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脆弱。
那总是含著三分笑意的眉眼,昨夜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地轻蹙著。
它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胤礽消瘦的脸颊:【宿主...】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虽然这几日被康熙变著法子投喂,气色好了些,可那单薄的身子骨还是让狐狸揪心。
前儿夜里它窝在胤礽颈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微弱的心跳声,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那个莽夫哥说得对...】银糰子轻轻叼住被角往上拽了拽,【宿主真的瘦了好多...】
原来九五之尊也怕,怕这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珍宝,经不起塞外的风霜。
*
胤礽將小狐狸担忧的模样尽收眼底。
见那对毛茸茸的耳朵都耷拉下来,圆溜溜的眼里蓄著水光,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將银糰子捞进怀里。
“傻狐狸。”他指尖轻轻梳理著小傢伙的绒毛,声音还带著几分病中的沙哑,“孤哪有这般脆弱?”
银糰子却不肯买帐,【骗人!】它用爪子扒拉著胤礽明显宽鬆的衣袖,【这件衣裳上月还合身的!】
胤礽被它这副气鼓鼓的模样逗乐了,屈指弹了弹它的鼻尖:“不过是清减了些。等回京让御膳房多做些樱桃肉,保准养回来。”
【还有茯苓糕!】小狐狸急急补充,【要双份蜜的!】
“好,双份蜜。”胤礽纵容地应著。
康熙虽然听不见银糰子说话,但见这一人一狐眉来眼去,立刻警觉地眯起眼:“保成,你是不是又背著我熬夜了?”
“没有!”胤礽矢口否认,却见康熙伸手从枕下摸出几份奏摺——正是他昨晚偷偷批阅的。
“这是怎么回事?”康熙抖了抖奏摺,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