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刚踏入內殿,迎面便是一阵清凉的穿堂风,殿內窗欞半开,竹帘低垂,將盛夏的暑气隔绝在外。
他抬眼望去,只见胤礽正倚在软榻上,手里握著一卷书,听到脚步声,缓缓抬眸——
二人目光交匯,胤禔心头猛地一揪,脚步顿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半晌才哑著嗓子唤了一声:
“保成……”
不过半月未见,胤礽竟又清减了许多。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几乎透出几分琉璃般的易碎感。
那双往日清润如玉的眸子,此刻也因久病而显得倦怠。
胤礽见他来了,唇角微微扬起,声音温润却带著几分虚弱:“大哥怎么愣在那儿?过来坐。”
胤禔这才如梦初醒,三步並作两步衝到他跟前,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莽撞惊著他。
他盯著胤礽的脸仔细打量,越看心里越疼——
瘦了。
原本就清雋的轮廓如今更显分明,眼下还泛著淡淡的青,显然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
“保成……”胤禔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太多,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憋出一句,“……还难受吗?”
胤礽轻轻摇头,笑道:“好多了,大哥別担心。”
胤禔哪里信?
他盯著胤礽握著书卷的手指,骨节分明,苍白得几乎能看见淡青的血管,心里又是一阵抽疼。
他轻轻抽走胤礽手中的书册:“怎么又在看书?太医不是说了要少费神?”
胤礽笑了笑,將书卷搁到一旁:“閒著无事,隨手翻翻罢了。”
说著,目光落在那鼓鼓囊囊的包袱上,笑意更深,“大哥这是把库房都搬来了?”
胤禔见他还有心思打趣,稍稍鬆了口气。
但瞧著他单薄的衣衫下隱约可见的伶仃腕骨,心疼得不行。
却又怕自己情绪外露反倒惹他忧心,只得强笑著岔开话题:“猜猜大哥给你带了什么?”
说著,他献宝似的把包袱放到榻边的小几上,一样一样往外掏——
“这是前朝大儒的孤本,你上次提过的,我托人寻来了。”
“松烟墨是新贡的,研开有松香,你写字时用。”
“青玉镇纸,配你那方端砚正好。”
“梅瓣是去年晒的,泡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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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絮絮叨叨地说著,每拿出一件,都要偷偷瞥一眼胤礽的神色,生怕他不喜欢。
翻到最底下,胤禔顿了顿,从锦帕里取出那块安神玉坠:“这个……你平日里带著,能睡安稳些。”
胤礽垂眸看著这些东西,指尖轻轻抚过书页,眼底浮起一丝暖意。
胤禔见他喜欢,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又献宝似的掏出一包蜜饯:“这是你爱吃的杏脯,我让人特意挑的,不酸不腻,你若是嘴里没味儿,就含一颗。”
胤礽失笑:“大哥这是把我当小孩子哄了?”
胤禔也笑,语气却认真:“你病著,胃口不好,总得吃点甜的提提神。”
他说著,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对了,这是薄荷油,若是头疼了,抹一点在太阳穴上,能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