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午,烈日灼灼,紫禁城的青砖地几乎要被晒得冒烟。
蝉鸣聒噪,连树荫都显得稀薄无力。
胤禔大步流星地穿过重重宫门,衣袍翻飞,腰间玉佩叮噹作响。
他眉目冷峻,薄唇微抿,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凌厉。
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藏著一丝掩不住的雀跃。
他走得极快,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汗水顺著他的鬢角滑落,他却浑然不觉,满心只想著—— 保成好了。
他的弟弟,终於好起来了。
想到这儿,胤禔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脚步更快了几分。
“大阿哥吉祥。”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行礼,却见他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脚步匆匆,直奔乾清宫方向。
“大阿哥这是怎么了?这么热的天,连伞都不打……”一个小宫女小声嘀咕。
“嘘!”旁边的嬤嬤赶紧拽她,“没瞧见大阿哥脸上那笑吗?准是太子爷大好了!”
路过的宫女太监们见他步履匆匆,都慌忙退到道旁行礼。
有个小宫女端著冰盆走得急,险些撞上他,嚇得立刻跪地求饶。
胤禔却没有斥责,只是摆摆手让她退下,自己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路过御园时,一阵热风裹著香拂过,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
*
盛夏的紫禁城闷热难耐,连树梢的蝉鸣都显得懒洋洋的。
夕阳西斜时,御园里的风才稍稍带了些凉意,裹挟著荷香与茉莉的甜味,轻轻掠过迴廊。
六岁的胤礽穿著一身杏黄色绣银蝶的薄绸衫,袖口和衣摆滚著细细的云纹,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白嫩。
他头上戴著缀了珍珠的小凉帽,帽檐下露出几綹被汗水微微打湿的乌黑额发。
脚上蹬著一双软底绣鞋,鞋尖还缀著两颗小小的银铃鐺,走起路来叮叮噹噹,清脆悦耳。
“大哥,快看!”他踮著脚,小手扒著荷池边的汉白玉栏杆,兴奋地指著池中一朵半开的粉荷,“那朵像不像小灯笼?”
八岁的胤禔跟在他身后,手里捏著一把刚摘的柳枝,正笨拙地编著遮阳的环。
闻言赶紧凑过去,生怕弟弟一个不稳栽进池里,连忙用空著的那只手把小糰子往回拉:“小心点,別靠太近。”
胤礽却浑然不觉危险,反而笑嘻嘻地往后一仰,整个人靠在胤禔身上,仰著小脸道:“大哥编的环好丑呀!”
胤禔有些好笑:“那你自己编!”
“不要——”小傢伙拖长了音调耍赖,转身搂住胤禔的脖子,软乎乎的脸蛋贴上去蹭了蹭,“哥哥编的最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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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禔被他弄得没脾气,只好继续低头折腾那歪歪扭扭的柳环。
编好后,他小心翼翼地戴在弟弟头上,又顺手理了理被压住的碎发。
晚风拂过,荷香愈浓。
胤礽忽然指著天边惊呼:“大哥,云彩变成金色了!”
胤禔抬头,只见西边的天空被夕阳染成绚烂的橘红,层层云霞如锦缎铺展。
他低头看向弟弟——小傢伙仰著脸,杏黄色的衣衫被镀上一层金边,帽檐下的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晚霞的光。
“嗯,好看。”胤禔轻声说。
远处传来太监小心翼翼的催促声,该回宫用膳了。
胤禔牵起弟弟的手,胤礽却忽然蹲下,从草丛里揪了一朵小小的野,踮脚別在哥哥的衣襟上:“给大哥的!”
胤禔低头看著那朵颤巍巍的白色野,忽然觉得,这个盛夏的傍晚,大概会一直留在记忆里,永远鲜明如初。
*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这次……可不能再让他病著了。”
乾清宫的轮廓渐渐清晰,朱红的宫墙在烈日下愈发耀眼。胤禔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汗,正要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