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事突然一拍大腿:“难怪!先前测算春耕吉时,折腾了三个月才有结果。今日这卦象,不到两个时辰就清晰明了——原来是要应在这等大事上!”
眾人闻言,脸色更白了。
“这可如何向皇上交代?” 李主事声音都变了调,“总不能说『太子殿下命格太贵,常人受不住』吧?”
周监正瞪他一眼:“你想诛九族別拉上我们!”
王主事擦了擦汗,试探道:“要不……换个说法?就说太子殿下命主晚婚,过早成亲不利国运?”
“糊弄皇上?” 张主事倒吸一口凉气,“你忘了去年工部那位是怎么被贬去寧古塔的?”
屋內又陷入沉默。
“要不……”李主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咱们先歇会儿?横竖还有十年光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刘监正捋著鬍子,幽幽道:“急也没用。这『孤凤棲梧』的命格,又不是咱们多算两遍就能改的。”
“对哦。”张监副忽然眼睛一亮,“皇上给了十年时间!!”
“什么意思?”
“咱们就写个摺子,说太子命格贵重,需得『天时地利人和』方能婚配,眼下星象未合,宜再等机缘。”
张监副越说越顺,“反正十年之內,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测算』!”
刘监正眯起眼睛:“你是说……拖?”
“怎么能叫拖呢?”张监副义正辞严,“这叫谨慎!太子乃国本,婚姻大事自然要慎之又慎!”
刘监正长嘆一声,摇头道:“你们啊……这是把难题往后推。”
“不然呢?”张监副摊手,“您老有更好的办法?”
刘监正沉吟片刻,忽然慢悠悠道:“其实……咱们也不是唯一倒霉的。”
“嗯?”
“礼部要筹备大婚,內务府要备彩礼,翰林院要写贺表……”
刘监正眯眼一笑,“真要论起来,他们比咱们还急。”
李主事恍然大悟:“对啊!到时候皇上问起来,咱们就说还需与礼部、钦天监共同商议——要死大家一起死!”
张监副一拍大腿:“妙啊!法不责眾,皇上总不能把六部全砍了吧?”
“再说了,”刘监正老神在在地端起茶盏,“十年时间,变数多著呢。比如,皇上又捨不得了……”
眾人越说越觉得有理,原本凝重的气氛逐渐轻鬆起来。
“那就这么定了!”张监副一锤定音,“摺子就写『太子命格特殊,需待天时』,至於具体什么时候合適……咱们慢慢算!”
李主事忽然想到什么,迟疑道:“可万一皇上让咱们当场推演……”
“笨!”张监副瞪他,“你不会说『此乃天机,需斋戒沐浴三日方能测算』?拖一天是一天!”
刘监正捋须微笑:“善。”
“对了,”李主事压低声音,“这事儿千万別传出去,尤其不能让皇上知道!”
“废话!”张监副翻了个白眼,“皇上要是听说,一怒之下把钦天监拆了怎么办?”
眾人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齐齐打了个寒颤。
“散了散了!”刘监正起身挥袖,“赶紧把摺子写好,明日呈上去——记住,字要写得玄乎点,越难懂越好!”
“明白!”李主事嘿嘿一笑,“保准让皇上看完觉得咱们高深莫测!”
窗外,北风卷著雪呼啸而过。
钦天监的烛火亮了一夜。